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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什么?难道萧惟的意思是,早在两年前,他就知道合州有人中了烁金蛊?
谢无猗歪过头,忍不住向前挪动了几寸。萧惟收拢双手,眼前的场景渐次模糊。他一动不动地立在银色沙滩上,任汹涌的海潮一浪一浪冲刷着衣摆,吞掉身后的脚印。
残忍,又刺骨。
海上明月碎了形,分崩离析的玉片凝结成昔日的烛火。
萧惟看到他自己从成堆的卷宗中抬起头,拿起一枚玉管,管壁上盘旋着一条金色的蛟龙。
“合州有疫,为保前线无虞,凡死而祸及该镇者,请就地焚之——密发乞速回。”
萧惟以前没见过这种消息,但纸条中上部也有一团盘成圆形的蛟龙,他便知事关重大,忙去捅萧豫的腰窝。
“五哥,这就是父皇的玉蛟令吗?”
萧豫目光扫过玉管蛟纹,“嗯”了一声,“‘密发乞速回’是加急密令,出什么事了?”
“合州出现疫病,他们要把病人集中到一处焚烧。”萧惟挑了重点道。
萧豫面色微沉,当即放下手里的奏疏。
合州离西境很近,太子正在邛川苦战,眼看天气越来越热,万一瘟疫传播到前线后果不堪设想。虽然他对太子亲自挂帅颇有微词,但萧豫了解他的父皇,这时候谁都不能去触霉头。烧掉病人,最大程度地减少损失的确是最好的办法。
“准了。”
萧豫打开那只搭在自己肩上一刻都不安分的手,嫌弃地道:“笔印自己拿,你批完之后给我,我赶紧发回。”
萧惟撇撇嘴,他最受不了萧豫假正经的模样。连朱笔和玉印都任他取用,分明是信任自己,还偏偏嘴硬不说,摆出一张冷冰冰的死人脸。萧惟提起朱笔,眼珠滴溜一转,模仿萧豫的笔迹在字条的空白处写了个大大的“可”字,然后盖上玉蛟令专用的绝密玉印。
“好啦。”
萧豫简单扫了一眼,确定没问题后便把字条重新卷回玉管,起身走出书房。
看着萧豫急匆匆的背影,脑中有个阴森森的声音告诉萧惟,按先帝的规矩,玉蛟令中的加急密令级别最高,宫中不会留档,而是由皇帝直接批示发回。
这个道理当时的萧惟不可能知道,发生过的事更不可能重现。
于是他恍惚意识到,这是自己的幻觉。
——可,那偏偏不是幻觉。
萧豫的身影早已不见,没有对证的真相也消散于长夜。潮水退去,沙滩阴干,面前的人重塑轮廓光影,变成了谢无猗。
“小猗,你说如果我当时再谨慎一点,不,如果我那天再早一点去五哥府上,是不是就没事了?”萧惟慌乱地看着谢无猗,把她的手捧到下颌处,“玉蛟令最终没能按时送到合州,老将军私自做主放火都是我的罪过……”
“不是。”
谢无猗顺势捧住萧惟的脸,她的指尖沁凉如雪,往日令他心疼的温度却吹开晴朗的风,润物无声地浇灭他心头的邪火。
“殿下不知道吊雨楼镇,不知道烁金蛊,甚至不知道老将军来了合州。”谢无猗定定地看入萧惟的眼眸,“这只是个巧合,怎么能说是你的罪过呢?”
“可是……”
谢无猗隐约觉得不对,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只好抬手揉开萧惟皱成一团的眉头,把他放倒在床上。
“殿下睡一觉吧,睡醒就好了。”谢无猗盖好被子,趁萧惟不注意时左手微动,拂过他的眼帘,“我和你一起。”
萧惟的呼吸渐次平缓,不一会就沉沉入睡。
谢无猗默默放开他的手,萧惟没有耀目的十二旒冕,没有前呼后拥的幕僚,但他也是炊金馔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