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陷入流言漩涡,甚至在谢无猗尽力洗脱他的嫌疑后,他还是被利用的工具。
月光斜穿过小窗照在地上,也给谢无猗专注的瞳眸覆上如云的水雾。
可这道光不是萧惟想要的,他的小猗该在广阔的天地里熠熠生辉,而不是在逼仄的深渊里,整日为他担惊受怕,失却了骄傲的神采。
萧惟上前一步,将谢无猗紧紧纳入怀中,低声道:“抱歉小猗,我不能退。”
越是身处风暴中心越不能退缩,因为哪怕稍一抬足,他便会被疾风骤雨撕裂,堕入无可挽回的黑暗。
当麻烦主动找上门时,一丝一毫的软弱都是死穴。
“我有种预感,我十四岁的噩梦要卷土重来了。”萧惟喑哑的嗓音回荡在小厨房中,“就算我从登闻鼓案的风口浪尖退下来,对方也不会放过我。”
谢无猗的身体略微僵硬,她仰起头,“刘氏的案子结束了?”
“结束了。”萧惟动作轻柔地抚摸谢无猗的头发,呼吸着近在咫尺的,独属于她的气息,“他看过三司和登闻院的奏疏,下了旨,刘氏遇到的匪徒是合州余孽对我怀恨在心,买凶报复。她的孙女是自杀,与何犟牛没关系。”
至于刘氏所告卢玉珩一事……
萧惟停了手,默叹一声,“征兵文书为真,刘四和刘五的确被朝廷征调,战死在邛川。但因负责战后阵亡将士名单核对的前任兵部尚书褚余风的疏忽,存档中漏掉了一些名字,卢玉珩这才没有给刘氏发放抚恤金。”
“褚余风的疏忽?”谢无猗一字一顿地重复,不由诧异,“建安侯不是说兵部的名册没问题吗?”
萧惟苦笑着撇撇嘴,“你能记清战场上死了十万零一人还是十万零二人吗?”
拢在萧惟腰后的手指一抖,谢无猗无话可说,这的确是最合理的解释。只不过就因褚余风曾在军粮押运上有过私心,就把所有责任推到他身上,怎么想都有些不舒服。
不过还能如何呢。
萧豫想要稳定,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所以没有人受到责罚吗?”谢无猗闷声问道。
“倒也不是,”萧惟抵住谢无猗的额头,缓慢地蹭着,“我和何犟牛自然没什么,卢玉珩因驱赶刘氏受了一顿申斥,被罚了三个月俸禄。”
罚俸对卢玉珩来说几乎不算什么处罚,谢无猗蓦地想起一事,稍稍推开萧惟的脸。
仅一眼,谢无猗便从他毫无防备的表情中窥见了隐忍和愤怒。一阵凉意划过心口,星星点点的磷火被不可抗拒的力量推举,从骸骨分离,自深海升起。
“外面的风向变了吧?”
被谢无猗那能洞悉一切的目光射穿肺腑,萧惟不自觉地侧过头,“是啊,没人再讨论刘氏,卢玉珩一个尽职尽责的好官遭受无妄之灾,在百姓眼里,卢氏都快成我大俞的中流砥柱了呢。”
果然,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无形的阴谋。
自刘氏入京开始,每一个伸张正义的百姓,都是棋盘上的棋子。
布局之人深知卢玉珩清白,最早放出何茂良无辜的消息便是为了故意栽赃卢玉珩。待萧豫下旨,百姓发现他们口中“罪大恶极”的卢玉珩同样无罪,舆论发酵的这段时间就至关重要了。
人心真的很奇怪,相比于同情无辜受累的好人,他们会更同情被自己误解的好人。出于愧疚也好,遮掩自己的识人不明也罢,总之他们会自发地,用尽全力为对方正名。
化民意为利剑,助推卢氏的名望,卢云谏这招不可谓不高明。
几日来,谢无猗听过许多百姓的议论——或者说,早在萧筠提醒她之前,她就已经见识过言语之威,她能体会到萧惟此刻的失望。民心难违,而在如今的泽阳,民心居然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