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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影西斜,萧惟只身走进明庙,却被守门的禁军拦住。“明庙乃大俞重地,末将并未收到旨意,还请殿下止步。”
萧惟冷冷横了头领一眼,“明庙供奉的是大俞的巫堇,是萧氏的祖宗,本王身为武帝第六子、萧氏亲王,要来祭拜何须请旨?”
说罢,他抬手拨开头领,径直推开明庙的大门。
“谁都不许进来,否则本王就治你僭越之罪。”
萧惟缓慢地走入大殿,一个原本卑微到根本不入他眼的身影越来越清晰。司正郭瑞侍立于供桌前,似乎已经等候多时了。
“都说卢相手眼通天,本王还不信,郭司正真是让本王大开眼界啊。”萧惟假作打量明庙里的陈设,连正眼都没看郭瑞一眼,“这次要不是卢相急于毁去曹若水手中的把柄,本王也不会这么快勘破《仕林录》的秘密。”
“燕王殿下能想到这一层,实属不易。”
被戳穿的郭瑞丝毫不惧,他对萧惟略一拱手,行了个武人的礼,而后一把掀开供桌的盖布,露出下面满满的书册。
萧惟心念一定,他此前的种种猜测终于被坐实。
卢镜辞于天武元年三月初三进宫,这个日子萧婺曾不止一次对他提过。因此,萧惟得到阿年拆字法的提示,一下子就想明白了曹若书诗集的玄机。除去第一页暗合两人名讳的诗,诗集中少女梳妆和闺怨离别的主题也在处处暗喻“镜”与“辞”。
念及成慨向萧惟汇报褚余风文书造假一事,萧惟忽地意识到,曹若水的《仕林录》很可能不是朝野流传的能致人死地的版本。
至此,一切谜团迎刃而解。
可当萧惟真真正正看到供桌下成百上千本书册后,他的心中转而升起无边的恐惧。
他该怎么做,把这些秘密交给萧豫吗?
不行,且不说萧豫会不会因为卢云谏的辩白而妥协,单是这里面的东西,就足以引得朝堂地动山摇。
而且萧惟今日走进明庙,就等于步上曹若水的后尘,成为了掌控他人命脉的恶魔。至于他有没有看过这些记录,无人在意。
郭瑞察觉到萧惟眼中的迟疑,蓦地一扬手,“《仕林录》中所载乃朝廷上下所有人的密辛,现在众臣闻讯而来,不久就都会聚集在明庙外面,不知殿下打算怎么收场呢?”
萧惟背着手,眼睛微微眯起,看来卢云谏还是比他快一步。如果《仕林录》曝光于世不可避免,那索性就把这个烫手山芋交给萧惟。
退,必死;进,也未必能活。
现在萧惟仅有的机会就是卢云谏并不知道曹若水的诗集已落入他手。
而郭瑞显然已经得了卢云谏的吩咐,他从供桌一角拿出一本册子,随意翻了翻。
“天武二十二年,殿下在宫中意外落水,待殿下痊愈后,泽阳城里就多了不少暗桩。”郭瑞拉着尖细的长音道,“殿下觉得若这一款公开出去,后果会怎样呢?”
萧惟私建朱雀堂是重罪,只不过别人不知道,萧豫也就懒得管。但若有人给萧豫施压,他可不一定会再庇护萧惟。
卢云谏是只老狐狸,郭瑞话只说一半,并未点明朱雀堂,明摆着就是在等萧惟情急失策。萧惟静静地看着郭瑞,没有说话。
郭瑞见萧惟面色不变,又拿起另一本册子,大声读道:“燕王妃谢氏无猗,真名乔蔚,乃罪臣乔椿之女。”他“啧啧”两声,“哎呀呀,这下王妃怕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吧?”
“所以呢?”萧惟不觉嗤笑,“你以为这些事陛下不知道吗?”
“陛下怎么想根本不重要,大俞又不是靠陛下一个人就能撑下来。”郭瑞丢掉册子,翻身坐在供桌之上放声大笑,“事已至此,殿下走出明庙之时便是你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