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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军!”史威绝望地喊道。

    萧惟“啧啧”两声,他费这么大力气,强自压下对瀑布水流的恐惧,终于把正主吕姜逼出来了。

    “本王倒是想问,姐夫会说吗?”

    他掐着嗓子,用甜得发腻的语气说出这句话,还像勾搭姑娘似地朝吕姜抛了个媚眼。萧惟的意思很明白,当年全程参与邛川之战的是吕姜,言之凿凿说萧爻战死的是吕姜,而现在萧惟亲眼见到萧爻的棺材是空的,吕姜再也无法隐瞒他了。

    山洞潮湿,吕姜自瘸了一条腿后便开始怕湿怕寒。他脸色微微发白,一只手拄着拐杖,另一只手无意识地按在大腿外侧。史威见状忙道:“殿下,将军他没有——”

    “君侯,”谢无猗忽然抬眼看去,“你知道你们这么做对不起天武朝的太子吗?”

    “他不配做太子!”吕姜倏地开口,很快他又冷哼道,“陛下已经登基大半年了,二位揪着一个死人不放还有意义吗?”

    萧惟脸上轻佻的笑容渐渐褪去,他缓步走到吕姜面前,认真地看着他,“有意义。本王需要一个真相,为兄长,更为我大俞数十万死难的将士。”

    公道可以晚到,但不能不到。

    他要知道邛川之战到底发生过什么,为什么吕姜要说一些完全没有必要的谎。

    仿佛被这句话击中痛处,吕姜的眼眶一点点红了。平心而论,以前他一直看不上萧惟,可这一刻,面对这双诚恳而深邃的眼睛,吕姜总算明白为什么萧氏兄弟姊妹明明斗得你死我活,却还会不约而同地对萧惟好。

    不仅仅因为他的身份,更因为,他其实是个比他们更正直更通透的人。

    只有正直又通透的人,才会主动避开手足相争,又在必要时逼君父认错,调兵攻山,烧毁《仕林录》,显得那么胆大妄为。

    也只有正直又通透的人,才会在洞明世事之后,还能在旋涡中坚若磐石,不被泥沙裹挟。

    因此,他们不忍毁他,亦不敢毁他。

    “罢了……”

    吕姜叹了口气,他蹒跚着越过萧惟,重新封好萧爻的棺材。

    “如果臣说他是罪魁祸首,不值得殿下敬爱,他该为死难者赎罪,殿下也执意要听真相吗?”见萧惟毫不犹豫地点头,吕姜皱了皱眉,“这里太潮了,我们换个地方说话吧。”

    吕姜和以前一样砸了一下史威的背,比着花飞渡的方向道:“殿下的人在瀑布外面,你送这位夫人出去,把他们带到庄子上,然后去老地方找我。”

    “都是末将无能。”史威惭愧地低下头,“末将出去了,这里怎么办?”

    “放心,我都安排好了,不会有人闯进来的。”

    吕姜引萧惟和谢无猗沿洞里的小路走了一个多时辰,山洞另一端直通城内的农庄,怪不得瀑布那边没有挖掘的痕迹。出了庄子,吕姜亲自驾车领二人来到一处荒野。

    曾经的邛川战场已沦为废墟,零散的残骸,腐朽的铁甲,一切都昭示着战争其实从未走远。

    吕姜挽住马缰,迎着夕阳望向看不尽的远方,缓缓讲起他亲身经历的,真正的邛川之战。

    “邛川之战爆发在天武二十六年七月,因大俞和大鄢的渔民发生冲突而起,但事实是五月就有贼人在俞水上屠戮大俞百姓了。”

    吕姜才说一句,谢无猗就发现了怪异之处,“两个月前?”

    “是啊,两个月前。”吕姜淡淡苦笑,“很快,邛川都督府就接到一封太子密令——绝不还手。于是,邛川有百余人被杀,超出报上去的三倍不止。最奇怪的是,两个月竟没抓住一个凶手,甚至就在官军眼皮底下,他们都能逃掉。”

    萧惟猛地仰起脸,腥咸的西风吹透衣袖,他大概猜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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