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鲜血染红了衣襟,凤髓坠地,谢无猗左手捂着伤口踉跄着撞在墙上,而后便如一片凋零的花瓣,无力地滑坐在地。一切都和在麓州时一样,她又一次败在成慨手下。只不过那次他是无心,而这次他几乎用了全力。
谢无猗喘着粗气,冷汗和血不停地流,可她连包扎的力气都没有。残废的右手拿不起武器,唯一能动的手还在紧紧压着伤口,谢无猗想她大概走不出这间屋子了。
成慨双眼通红,迸发着噬血的恨意。正要再次出手,就见萧惟大步跨过来捏住他的手腕。
“我让你住手!”
“您别拦着属下!”成慨发疯似地喊道,“她从属逆党,害死我们那么多兄弟,连您都差点死在虬窟湾!为什么不杀了她?”
说到最后,成慨的声音里已经带了哽咽。
“我说了,退下!”
萧惟一把将不甘心的成慨拖到后面,下意识就去身上摸止血药。可动作到一半,他又停了下来,看着谢无猗扭曲的姿势和一动不动的右手,眼神极尽复杂。
“你右手怎么了,是在海上受伤了吗?”
萧惟牢牢盯着谢无猗,想从她眼中看出哪怕一丝苦楚,不想谢无猗没有答话,只是虚弱地摇摇头。
“那……是日月沉吗?”
谢无猗的睫毛颤了颤,而后她便把全身的重量都倚在了墙上。
萧惟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他明明恨死了谢无猗,可看她的脸色苍白得几近透明,甚至随时都可能失血而死,他还是会心痛,还是会想把她抱在怀里,为她止血。
而且日月沉那么罕见,她不是乔蔚,怎么会那么巧地也得了这个病呢?
罢了,他果然是个自欺欺人的废物……
半晌,萧惟咬牙憋回眼里的酸胀,苦涩一笑:
“你还有话要说吗?”
谢无猗流血太多,浑身抖个不停,她断断续续道:“如果缺银子了,可以用阿九的名字……联系独木商行。暗号……是天武二十六年的旧款尺璧罗,花纹是一条长脚的青蛇……原本该是十条腿,但有条右腿摔折了,就只剩下九条,断掉的地方……有桃木……”
萧惟的鼻子再次一酸,都已经反目了,她何必说这些?萧惟深吸一口气,就听见成慨在旁恨恨道:“殿下不需要你的钱!”
谢无猗勉力笑了笑,“别的话没了……殿下,你可以杀我报仇了……”
萧惟目光微动,拳头握紧又松开,反复了数次才勉强成句,“本王放过你。凤髓是你的,你拿去好了。”
说罢,他弯腰将伞轻放到谢无猗身侧,拽过成慨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二人走后,谢无猗紧绷的神经当即断裂,她再也坐不住,栽倒在地上。
放过你。
谢无猗苦笑,萧惟难道不知纵虎归山的后果吗……
“九夫人?”
封达扒在窗口,见谢无猗在血泊里虚弱地喘息,旁边还躺了个凉透的鸿五,忙绕进屋来,“怎么回事?你这刀伤……是慨慨?你见到慨慨了?那燕王呢?”
谢无猗强撑着睁开眼睛,在封达裸露在外光洁的两臂上扫过一圈,喃喃道:
“是你啊……”
萧惟和成慨走时一定被封达看见了,他和纪二钱关系这么近,说不定就是纪二钱派来监视自己的呢。
“是我是我,”封达小心地扶谢无猗坐起,从怀里摸出一粒丸药塞进她嘴里,“快说,是不是慨慨伤了你?”
谢无猗眼前一片昏黑,她低声道:“是成慨……杀鸿五的是……燕王……擅使细剑的……那个圆眼塌鼻子的护卫……”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