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甫一入水,谢无猗和萧惟就感觉到水下的压力明显比之前更大。乱流拍打在脸上身上,下方的机关中枢俨然成了泄洪的闸门,源源不断地向池中注水。谢无猗一手护住萧惟,一手谨慎又坚定地向下划水,她相信星望尘在泽阳地下水系中布了局,但一定是在玄柔先生留下的地基上修改而成的。
双悬溟水影,四极蔽天门。鸾凤离巢日,绨缃泽后昆。
既然是机关,就一定有破解的方法。
二人顺利下潜到枢轴旁边,没有遭到暗器阻拦。
水流湍急,谢无猗从背后拿出凤髓,尽力睁大眼睛,集中精神留意机关的变化。她对萧惟打了个手势,伞头似乎正和轴心的大小形状吻合。
下水前谢无猗已经大略和萧惟讲了此前的经过,萧惟心中默诵一遍札记上的诗,立即懂了谢无猗的意思。他点点头,拉住谢无猗的右手,示意她可以一试。
若不让凤髓与枢轴接触,鸾凤又如何“离巢”呢?
谢无猗不再犹豫,抵住狂奔的冲力将伞插入机关。她想了想,按伞面上凤尾排成的左旋方向缓慢转动伞柄。
嘶——
枢轴飞速旋转,瞬间把伞面绞碎,谢无猗的身子猛地往前一掼。萧惟大惊,忙去拉她,谢无猗一扭身,顺着急流的方向调整双腿,收住失控的势头。
棘轮声较之前大相径庭,其间还夹杂着新鲜浓烈的铁锈味,这是多重机关启动的征兆!
在汹急的旋涡中,谢无猗隐约看见伞面剥离出一张薄膜,可她还没来得及抓住,薄膜就被不断向外喷涌的水冲走了。
时间紧迫,谢无猗无暇思考薄膜的作用,因为中枢已然旋转得越来越快,如同猛兽撕扯猎物的獠牙,直把伞柄绞得开裂。
在此前的无数次战斗中,凤髓始终毫发无伤,眼前的机关究竟有多大的力量,竟能轻易碎掉伞柄?
更有甚者,如果凤髓没了,他们还有机会破解机关吗?
胸口酸胀得似要炸开,谢无猗匆忙补了口气,萧惟也借着水下暗淡的光线凑过来查看。在枢轴和伞头的咬合处,似乎有液体正缓缓滴入机关。
二人不觉对视一眼,这是什么?
水下的轰鸣愈加强烈,此时,一阵沉闷虚飘的笑声强行闯入。
“巫女大人,你就不怕再也出不来了吗?”星望尘顿了顿,发自内心地赞赏道,“怎么办,看你这么拼命,我都不舍得杀你了呢……”
咕噜噜的气泡从伞柄的裂缝里蹿出,幽灵似的四散开来。谢无猗下意识地推开萧惟,眼神提醒他千万不要让陌生的东西碰到自己。
“不愧是先生的后人,这也能被你预判?”
星望尘啧啧称奇,隔着激流,她的声音远在天边,“好吧,既然如此,我就大发慈悲再提醒你一句。凤髓中存储的腐蚀液是先生倾尽一生研制出的剧毒,让你们差点死在合州的烁金蛊不过是其中某一环节的产物而已。”
气泡扫过萧惟系紧的衣摆,一下子染黑了周围的池水,并把绸缎烧出两个黑洞。萧惟看得心惊肉跳,他快速吸了一口气,谁能想到玄柔先生竟然在伞柄里藏了这么可怕的东西?
萧惟脑中闪过一个不相干的念头,如果星望尘不是疯子,她大概会成为玄柔先生真正的继承者,造福一方吧……
对于星望尘的风凉话,谢无猗直接左耳听右耳出,她还在全神贯注地观察伞柄被卷入的走势,判断机关的力度和内部结构。
伞面破碎,剧毒滴入,消融掉枢轴外面的保护膜,此为“鸾凤离巢”。
按照玄柔先生的一贯思路和他临死前对红鹰的态度,若没有星望尘动的手脚,母本应当就藏在枢轴之内,也就是诗中的“绨缃”卷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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