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负手看着谢无猗欲言又止,萧惟却早已越过满地狼藉,挽住谢暄的手臂,“明天本王带王妃归宁,劳烦大舅哥告诉岳父大人,要好好摆一桌喜宴啊!”

    说完,萧惟拉起谢无猗就走,连谢无猗想给后面表情各异的人行个礼都来不及。

    “小猗,走这边,刚才没受伤吧……”

    回到马车上,人前如胶似漆的萧惟和谢无猗默契地松开手,各自坐在一侧。

    今日的戏已经做足了。

    或许是苗四死前震耳欲聋的那句话,或许是褚余风和乔椿的过节,或许是谢暄帮她证明身份,又或许是萧惟提前做好的安排,谢无猗的心情始终无法平静。

    在看到马车前满头大汗的封达时,她就知道萧豫和谢暄能来是萧惟派他去报的信。萧婺是武人,萧惟又不受重视,只有请出萧豫才能真正结束这场闹剧。

    他暗示她拖延动手的时间,委委屈屈地十指相扣,是为了让萧豫亲眼看到他们夫妇被人欺负成了什么样子。

    只有这样,萧豫才会惩戒褚余风,也等同于给朝臣一个警告。

    背地里议论议论就行了,非要当面计较起来,萧惟能搬动的靠山他们谁也惹不起。

    能在短时间里安排好这么多事,还亲自坐镇京兆尹府,萧惟怎么可能是个无能放浪的纨绔呢?

    他这么做,是在躲纷争吗?

    谢无猗郁闷地叹了口气,皇家真是麻烦,偏偏她还一脚踩在泥坑里,想拔都拔不出来。

    “怕吗?”萧惟忽然问道。

    谢无猗抬头,见萧惟正若有所思地凝望着她。

    怕什么?怕苗四的劫持,还是怕褚余风的指认?

    前者肯定是不怕的,谢无猗已经把苗四逼到死角,又怎会放心地背对着他?她知道没有找到凶器无法定案,因此才决定搏一把,只要苗四对自己动手,应顺自会有判断。

    至于后者……

    乔椿的冤屈没有洗雪,因军粮押运而死的军士没有安息,稍有差错就会满盘皆输,她岂能不怕?

    想要毁掉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疑心。它会像一粒种子,在人的心里生根发芽,直至势不可挡,长成参天大树。

    今日她侥幸逃脱,下次可不一定还会这么幸运。

    褚余风已然动手,她的时间不多了。

    良久,谢无猗才回答:“有点,我不知道苗四为什么要说我是乔蔚。”

    “是啊,为什么……”萧惟低下头,一室相隔,他眼中早没了面对外人时那种疏懒恣意的笑意,声音也越来越小,“大概是因为我们还有好多事没做呢吧。都是血脉至亲,是父亲,是兄长……”

    “小猗。”萧惟闭目靠在马车壁上唤了她一声,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我想大哥了。

    无论现在与三哥多么要好,都是大哥领我长大,教我读书认字,待我如兄如父。

    “爻”为卦符,可千般万般卦象,也没能算到萧爻的大好年华会骤然陨落在他乡的土地上。

    萧爻出征前,萧惟想去送行,可萧爻却说送的人太多不好,恐父皇疑心,硬是没让他去。萧惟不理解,还和他大吵了一架。

    谁能想到那竟是他们的最后一面。

    后来,萧爻的尸骨葬在邛川,萧惟能祭拜的只是一方冷冰冰的衣冠冢。

    谢无猗定定地回望,她能感觉到这一刻,笼在马车阴影中的萧惟是萧索的,疲惫的,更是孤独的。

    鬼使神差地,谢无猗问他:“如果巫堇是天理公道,殿下会相信巫堇吗?”

    萧惟缓缓睁开眼。

    原来,这是她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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