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诣巫堇安。
今凭苍木传信,烟云颂声,女猗敬拜堇上,长祭诸身:
日月兮昭章,东出夜兮皊皎;
乾坤兮骋望,北伫河兮杳冥。
向古兮游,渺渺兮野荡;
合幡兮兆,关关兮舟轻。
予三光兮太微,从五色兮重华;
祈无思兮璧鼓,度遗世兮文茔……”
这是巫堇的祭词,向来由司巫在重要的祭祀场合唱诵,萧惟早就倒背如流。若在平时,他早就神游九天了,可这一次,萧惟什么都没说,默默跪在了谢无猗身后。
从这个角度,萧惟能看清谢无猗瘦削的侧脸,看清她微黄的发丝,甚至能看清她眼中的蒙蒙水汽。
萧惟不觉跪得更直了些。
这世上有多少人借着巫堇之名谋取私利,连皇室贵胄也不例外,以至于他都快忘了,巫堇之道在抚民心,在渡世人。
只要能让生者安宁,逝者安息,那么巫堇就是真实存在的,跪它又何妨。
也许是谢无猗的神情太过专注,萧惟似乎真的从她眼中看见了日月星辰,看见了湖光山色,看见了整个天地人间。
在这一刻,她比任何人都更像巫堇。
日头转过中天,流光溢彩照在巨大的巫堇像上,也照在生锈的刀刃上,反射出璀璨刺目的光华。
“时辰到,行刑!”
衣摆飞扬,刽子手钢刀落下,炽热的血红瞬间被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吞没。
“旦兮魂兮!哀兮鸿兮!
风兮沓兮!子兮归兮!
于泽于丘兮,所相天境;
彼荒彼宿兮,有俱生灵。”
念罢,谢无猗三叩首,手指微微一动,苍烟便不见了踪影。她提裙站起,对萧惟福身点头,“多谢殿下陪我来祭我爹。”
这本是女婿我应该做的呀。
萧惟心里想着,换上灿烂的笑容,做了个“请”的手势,“走吧,你的心愿了结了,我们回去做点好吃的庆祝庆祝!”
对上萧惟清亮亮的眼眸,谢无猗也不自觉地跟着他笑了。
褚余风已被处斩,但他最后说的话始终让谢无猗心神不宁。她辗转反侧了一夜,才小心地询问萧惟:
“褚瀚的死罪能免吗?你看我们不也没死……”
既然褚余风不知道江南庄的秘密,那褚瀚就杀不得了。
萧惟闻言,顿时笑得像朵花一样,“小猗真是和我心有灵犀,我们又想到一处去了。”
原来,萧惟以褚瀚救父心切、谋杀未遂为由向皇帝求情,虽然又被皇帝劈头盖脸痛骂了一顿,但皇帝最终还是将褚瀚的死罪改成了流刑。
萧惟凑在谢无猗的脸边,笑嘻嘻地说道:“明天褚瀚离京,要不要去见一面?毕竟刚死了爹,我们这么善良的人也该问候他两句。”
褚瀚是流放犯,按理说不能轻易接触。不过好在萧惟是亲王,现在又管着刑部,连押送褚瀚的人都是他亲自挑的,别人也不敢多说什么。
于是,谢无猗就在泽阳郊外的一个茶摊上,假公济私地见到了褚瀚。
说起来,交锋这么多次,这还是两人第一次正式见面。
一个是万人唾弃的囚徒,一个是站在阳光下的骄子,同样是为父奔波的二人阴差阳错又顺理成章地交换了位置,世间的境遇有时也很奇妙。
萧惟就站在不远处,褚瀚看着亲手将父亲推上绝路的闲散王爷,心情莫名地复杂。
他从前瞧不起萧惟,但事实证明他错了。这一路走来,萧惟的锋芒无人可挡,即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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