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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丧期满,泽阳脱去缟素,又是一派欣欣向荣。

    只有一个地方与这繁华阜盛格格不入。

    谢无猗避过众人,踏着夕阳翻进了乔府。

    上次来时她没有进门,只从外面看着院墙上勾连回还的蛛网藤蔓。可当双脚落在一丛衰草上时,谢无猗的心还是被狠狠地刺痛了。

    院里的梧桐树刚枯死不久,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从前她常坐的石桌也已裂成两半。脚边便是屋顶的瓦砾,冷风吹过,腐蚀掉浓郁的生机,任回忆的哀嚎穿梭不止。

    谢无猗扫开院中的狼藉,从树下挖出一坛酒。

    这是乔椿埋在地下的女儿红。

    她三步两步蹿到树上,拔开酒坛的塞子,手中一挥。

    哗——

    琥珀色的酒很快沁入土壤,浓烈馥郁的香气激得谢无猗鼻子一酸。她拎起酒坛,仰头灌了几口。

    好醇的酒。

    谢无猗怀抱酒坛闭目靠住树干,垂下的左腿悠悠摇晃,深紫色披风在交错的枝桠间猎猎作响。

    爹,娘,女儿没给你们丢脸吧?

    唇角忽地沾上一点冰凉,谢无猗睁开眼睛,阵阵清气穿透肺腑。

    落雪了。

    雪花纷纷扬扬地洒下,铺满枯黄已久的土地。与此同时,巷口响起喧闹的鼓乐声,几盏天灯扶摇直上。

    今天是十一月一日,正是大俞万家祈福的日子。

    也是她的十八岁生辰。

    谢无猗从小患有日月沉,连缇江都说她活不到十八岁,可如今,她也平平安安地长大了。如果没有军粮押运案的变故,谢无猗本应在战事结束后就和乔椿团聚的。

    可花飞渡紧赶慢赶从北境回来,她却只想一个人待着。

    谢无猗将坛中的酒一饮而尽,随手将酒坛抛向墙根。碎裂声乍响,她弯起唇角,从身边扯过一根细韧的树枝,踮脚掠向屋檐。

    左手是闪着蓝紫色荧光的蝴蝶,右手是仅剩一点可以着力的枝条,谢无猗一遍一遍地上下翻飞,像个荡秋千的小孩子。

    冷风卷杂着急雪扑簇簇钻入领口,谢无猗却浑然不觉。她喜欢这种铺天盖地的恣意,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她烧灼的心口稍稍冷却,让她纷乱的思绪暂息旗鼓。

    良久,谢无猗放开手中即将断裂的树枝,如同收了翅膀的鸟儿平躺在地上,任如席的雪花落在额角,铺满整个院落。

    绝症?这一局是缇江输了。

    狂歌痛饮,她的人生纵然短暂,却也已经见过寻常人毕生难遇的风景。

    小蔚,谢无猗在心里说道,十八岁生辰快乐。

    谢无猗将苍烟抵在眉梢,安静地呼吸着。

    忽然,头顶的雪停了。

    谢无猗睁开眼,看见萧惟正举着她的凤髓为她遮雪。整个天地间,唯有满眼的天青色,和一双隐藏其中的灼灼星芒。

    他似乎憔悴了不少,谢无猗心中一抖,不动声色地问道:“殿下怎么来了?”

    “我不来,你要在雪地里冻一晚上吗?”

    萧惟的声音深沉而凝重,带着些许责怪,抑或是让人捉摸不透的心疼。

    谢无猗轻笑一声,“我又不怕冷,再说,这地方清静。”

    其实萧惟早在墙外站了许久,他看见她躲在树上喝酒,看见她在风雪中腾空。他们只有一个多月没见面,她居然说习惯了清静。

    是他错了,大错特错。

    闻着周遭的酒气,萧惟忍不住皱起眉头,朝谢无猗伸出手。

    “起来吧。”

    谢无猗目光移向萧惟骨节分明的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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