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惟的身手她见过,总不至于被掳走还发不出求救信号。不叫封达和朱雀堂上前,只有一个可能。
他知道对方的身份,甚至早就知道他会来。
至于上下一样粗的短兵器……
谢无猗心中已猜到七八分,又问:“下午殿下私底下见了谁?”
封达眼前一黑,直接趴倒在地,装模作样地捶地嚎了几句,心里想着下次骗谢无猗这种差事谁爱揽谁揽,反正他不干了。
坚决不干了!
后脖颈凉飕飕的,封达实在扛不住谢无猗的审视,只好小声回答道:“秋……秋老板……”
谢无猗抽出封达腰间的刀,腾地站起身拉开房门。封达大惊失色,以为她要去剁了萧惟,忙向前一扑,两只手举过头顶攥住她的披风。
“王妃息怒啊……都是属下的错,属下再也不敢了!”
“去找成慨用不着拿刀。”谢无猗收回披风,垂头冷声道,“你盯好这边,一旦发现曹若水或桑琛的踪迹立即来报。”
谢无猗走得飞快,银白色的月光披在身后,将那条笔直纤瘦的暗影拉得很长很长。直到站在灯火通明的秋园门口,听到里面的轻丝慢竹和莺啼燕语时,谢无猗才猛然醒悟。
论功夫,萧惟能与她打得有来有回;论才智,萧惟更在她之上。
他事事举棋若定,算无遗策,她为什么这样心急?
从前,谢无猗自诩感情淡薄,可她见过妻子因丈夫多跑一条船晚回来半个时辰而急得对他又扑又咬,也见过父母因儿子少穿了一件衣服就把他从头骂到脚。
她扶上的怦怦直跳的心口,瞳孔骤然一缩。
原来,这便是关心则乱吗……
谢无猗微低下眼睛,望向手中那把明晃晃的钢刀,一时有些踌躇。
不,不对。
她不是因为萧惟没提前和她商量生气的。
说好她只负责引盗取出货单的人上钩,既然萧惟答应会安排好一切,他为什么把所有人手都布置在她这边?为什么让曹若水跑了?
万一这不是他们的局,而是对方在引蛇出洞呢?
对,这件事必须和他讲清楚。
条分缕析地讲清楚。
谢无猗定了定神,挥开披风迈上台阶。她刚要掀帘子,就见晚三秋探出头来。一见谢无猗的表情,晚三秋不觉怔住,而谢无猗也懒得跟他废话,开门见山地问道:
“林衡呢?”
“哎哟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谢大人!”晚三秋甩着肩上的红绸迎上来,扑鼻的香气萦绕在谢无猗周围,“大人怎么来了?今天正有一场大戏呢。”
毕竟早就习惯了晚三秋的做派,谢无猗不为所动。
“回答我的问题,我不想问第二遍。”
“大人别生气呀,”晚三秋亲昵地挽起谢无猗的手臂,手指忍不住去戳她紧绷的脸蛋,“在下养着歌女伶人是给客人们助兴的,大家都是拿钱买享受,秋园没有透露客人身份的规矩。”
谢无猗皱起眉,抬手捉住晚三秋的手腕,忽然想到一个不想干的问题。
这人连腕上都涂着厚厚的脂粉,又有龙阳之好,到底是怎么把秋园经营得这么红火的?
“秋老板想阻拦本官办案?”
见谢无猗提着刀凶神恶煞的样子,晚三秋忍不住掩口“噗嗤”一笑,“谢大人,您知道您现在的样子像什么吗?”
他拖着长音,在谢无猗耳畔温柔低语道:
“像来青楼捉奸的小娘子。”
谢无猗脑子里“嗡”的一声,刚刚压下去的火气猛地蹿上来,夹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