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惟点点头。他本来想直接在山中杀了魏娘子,但如果魏娘子的机关和红鹰有关,和两年前的军粮押运案有关,那这个人就必须活着。
魏娘子却大笑道:“你们出不去!山崩就是一瞬间的事,你们不可能——”
话未说完,谢无猗已跨步上前,一个手刀劈晕了他。
“吵死了。”谢无猗抽出别在腰里的钢刀,对萧惟正色道,“殿下,他说得对,山崩时所有石块松动,我们只有一息的机会可以抓住。”
“我听你的。”萧惟深吸一口气,从地上捞起魏娘子,摆出严阵以待的姿势,“你说走,我们一起走。”
“好。”
谢无猗深深凝望萧惟,眼中闪烁着绚烂的光辉。她举起钢刀划过石壁,最终停在一处缺口。她敲了敲,就决定是这里了。
山洞中的轰鸣愈发明显,有温泉流水的干扰,谢无猗只能将耳朵紧贴住石壁,通过震动和回声判断塌方行进的位置。
快了,快了……
一声明显的摩擦声传来,谢无猗目光一闪,手挥钢刀劈开最薄弱的缺口。
“走!”
萧惟跟随她的指令拔足而起,谢无猗一边选择路线奔向出口,一边用钢刀挡住滚落的巨石,替萧惟留出安全的落脚点。
她的判断十分准确,山洞坍塌,石柱石块全部松动,洄流与乱石相互牵绊,反而减弱了水流的冲击,也延缓了砂石的崩裂。
萧惟紧紧跟住谢无猗的脚步,随着她的呼吸起落纵跃,不看周遭天崩地裂的危机,更不顾几乎要将他压窒息的魏娘子。
身披血衣的蝴蝶赤足翩跹,如同照进生命的光亮,如同铺就余年的长虹。
他相信她,一定能够成功逃出去。
“不要!”
二狼山崩塌的那一刻,封达奋不顾身地扑上去。他满脸血污,手脚并用地向前爬,除了身陷孤山的萧惟,封达的大脑一片空白。
“封护卫你冷静一点!”北秋白按住封达的手臂,“你现在去就能救出殿下吗?”
封达猛地回头,狠狠甩开那只手,翻身把北秋白踹倒在地,“我告诉你,管你是什么侯,要是殿下有个三长两短,我饶不了你!”
“喂,你别狗咬吕洞宾啊。”北秋白咂着嘴,幽怨地瞪着封达,“要不是本侯,你家殿下的计划才不会这么顺利呢……”
山都塌了北秋白还在说风凉话,他的殿下可能已经死了!封达气急,挥拳就要打。这时,身后传来一声虚弱的命令。
“达达,不得无礼。”
封达浑身一震,慌忙转过头,就见萧惟扛着一个昏迷不醒的男人,正扶着岩壁喘粗气。而在他身边,白衣染血的谢无猗手提一把卷了刃的钢刀,浑身战栗。
“殿下!”
“王妃!”
封达扑到萧惟怀里嘶声大哭起来,北秋白也站起身,殷勤地对谢无猗笑了笑。萧惟被撞得一个趔趄,险些栽倒在地,他忙嫌弃地打开封达乱蓬蓬的脑袋。
“哭什么哭,本王还没死呢,赶紧把这人给我弄走!”
封达连声答应,他胡乱擦干眼泪,从萧惟手中接过魏娘子,这才看向谢无猗,“王妃没事吧?”
谢无猗摇摇头,她环视一周,发现桑子鱼手捧裘衣站在远处,眼睛肿得像个桃子。
是了,若不是她,二狼山的山匪也不会被全歼。
心弦微动,谢无猗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伤口正在流血,内伤外伤齐聚,再加上尚未恢复的毫无知觉的右臂,她现在连站稳都很困难。
但是她必须坚持,再坚持一小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