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萧惟听着谢无猗的分析,想了好一阵才说出自己一直以来的疑惑,“还有个细节对不上。”
就是百姓看见的红衣水袖的女鬼。
“对得上。”谢无猗明白萧惟的意思,她摇摇头道,“谁说戏园子的老板一定要是男人,当年吊雨楼镇的‘双璧’歌女最擅水袖舞。”
谢无猗是女子,认出假扮男子的人要容易得多。
隔着一件木头面具,阿福哽咽难言,然而他的嗓子应该已经被大火毁掉了,此刻发出的声音比冬日里成群的鸦叫还要沙哑三分。他伸出包裹得不漏一寸皮肤的双臂,用带着手套的大手,颤颤巍巍地抱住晚三秋。晚三秋脱了力,抵住阿福的头,轻轻摸了摸。
一黑一红两人依偎在一起,偌大的世界里,他们是彼此唯一的依靠。
隔间内很久都没有人再说话,只有晚三秋和阿福的喘息声。
眼中不停地涌出泪水,怎么都止不住。晚三秋抱着阿福,默默想着,原来一个人可以有这么多眼泪,原来两年了,她还会有这么多眼泪。
便是茫茫大海,也总该有尽头吧。
可是呢,晚三秋忍不住苦笑,海的尽头是摸也摸不到的青天,而她的脚下只是苦涩滚烫的沙砾。谢无猗连桑子鱼都救,可谁能来救她,还她一个公道呢?
起码他们是不会的。
不知过了多久,晚三秋才松开阿福,安抚着拍拍他的后背。她取出手帕,擦掉凌乱的眼泪和脂粉,露出一张不算倾城也很清丽的面庞,跪直身体。
“说吧,殿下打算怎么处置我?”
萧惟眸光微闪,“本王想你该知道我们诱你入局的目的。”
晚三秋轻蔑地挑起唇角。她当然知道,他们想知道吊雨楼镇的那场大火到底是怎么回事,不然,他们大可直接把她缉拿归案。
可他们凭什么知道?
晚三秋刚想拒绝,目光一扫谢无猗的裙摆,默叹了口气。
罢了。
都是孽债。
她指了指谢无猗,声音平淡,“只有你可以留下。”
在场三人都是一怔,晚三秋已是戴罪之身,居然还敢和他们讲条件?谢无猗没有犹豫,转身对祝伯君恭敬一揖,“烦请老将军在外稍候,我与殿下有话要问她。”
话到嘴边又咽下,祝伯君板着脸,虽是不情愿也没有违拗谢无猗。他朝二人拱拱手,冷漠地瞪了晚三秋和阿福一眼,扶刀退出隔间。
“秋老板,你可以说了,”谢无猗见晚三秋再次低头,忙补充道,“殿下与我如同一人。”
萧惟心上一颤,本应令他狂喜的一句话却因小室里压抑的气氛,让他连笑都笑不出来。兜兜转转,他终于触碰到了这个秘密。
他必须知道吊雨楼镇灭门的真相。
晚三秋拢好微乱的头发,从怀中取出一个旧荷包,“你认识这个吗?”
谢无猗的呼吸陡然停住。
她当然认识。
这是她九岁时给乔椿做的荷包,别别扭扭的针脚,歪歪曲曲的图案,却一直被乔椿随身带着。
谢无猗一点点抬起眼睛,注视着眼前这个身负巨大秘密的女子。为什么,为什么乔椿的荷包会在她手上,难道乔椿真的到过吊雨楼镇?
她极力稳住心绪,晚三秋却还是一笑:“果然,你应该姓乔,你是乔椿的女儿。”
谢无猗缓缓蹲下身平视晚三秋,“你为什么会见过他?”
“这是个很长的故事了。”晚三秋盘膝而坐,一手握着荷包,一手牵住阿福的手,“我可以告诉你们,我叫枕芳,是‘双璧’之一,另一位是我的同胞妹妹枕薇。听上去很风尘气的名字,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