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秋忙抚摸他的背,轻声呢喃:

    “没事的阿福,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等阿福平静下来,晚三秋才继续道:“大火烧了一天一夜,阿薇用身体护着我才让我活了下来。相比烧死的其他人,我只是毁了嗓子烧伤了双腿,太轻了。”

    整个吊雨楼镇沦为一片废墟,浓重的烟熏味和腐尸味混杂在一起,晚三秋没有力气也没有胆量返回楼上去看周梁。

    她用勉强能动的双手一点点爬啊,爬啊……就在吊雨楼镇门口,她发现了不远处奄奄一息的阿福。

    本已消失殆尽的求生欲因一个垂死的人重新燃起。

    晚三秋咬破嘴唇,含着满口鲜血,缓慢地,坚定地爬到他身边。

    “他面目全非,不会说话,身上连一块完好的皮都没有,还在那么坚强地蠕动……”眼泪溢出眼眶,晚三秋轻吻了吻那张死板的木头面具,“我也认不出他是谁,但既然巫堇让我遇见他,我便要和他一起活。”

    她叫他阿福,希冀他得巫堇庇佑,余生有福。

    当生的欲望愈发强烈后,晚三秋想的就是报仇。

    她一定要找到那个将军,为周梁和他们的近千族人报仇,一定!

    话说起来容易,当时的晚三秋和阿福就徘徊在死亡线上,连能否活下去都是未知,报仇更是无从谈起。晚三秋无法行走,再加上阿福这个小炭人,他们随时都可能死在这片荒无人烟的焦土上。

    也许,正是天无绝人之路,晚三秋拖着阿福爬出吊雨楼镇后遇到了桑琛。

    “桑大人检查了吊雨楼镇,确定只有我们两个活人,就在邰县秘密买了这所宅院让我们住下,还让小鱼给我们治伤。只不过那时候我们浑身缠着细布,小鱼不知道我们的长相。”

    晚三秋婉然低笑。谢无猗看着,心想她的确是个美人,可以清纯可以妩媚甚至堪称坚韧的很特殊的美人。

    “我伤好之后问桑大人要什么回报,以身相许?我连衣服都脱了,反正女人吹了灯都一样,你猜他什么反应?”晚三秋的目光缓缓转到谢无猗脸上,“他把衣服给我穿上了,只说如果我们想活就不能再提吊雨楼镇的大火,他可以给我们安排新的身份,但之后他就不会再管我们了。”

    是啊,桑琛惯会自保,宁可在关庆元的淫威下苟活也不愿出首检举。以他的为人,买个私宅收容晚三秋和阿福已经是极限了。

    一想起桑琛的表现,谢无猗渐渐品出些别的滋味。

    他知道晚三秋和阿福是吊雨楼镇的幸存者,却对这场大火讳莫如深,这里面恐怕另有文章。

    “我的伤好治,阿福却总是反复,要用好多药,于是我和桑大人说我要当戏老板,我会自己挣钱养活阿福,他的大恩我来世再报。”

    之后,桑琛做了两件事,一是给晚三秋办了身份文书,二是在吊雨楼镇外面筑起了数丈高的围墙。

    一日不见,如三秋兮。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两人做好约定,桑琛再没来过私宅,而晚三秋凭借出众的能力进入秋园,把半死不活的戏班子教成了闻名西境的名伶。为了遮掩身份,晚三秋女扮男装,做出张扬狂悖的断袖之态迷惑众人。

    有了名气,官府自然会为晚三秋作保,她也有了源源不断的银子给阿福治病。晚三秋一跃成为合州的名人,只不过她的内心不足为外人道也。

    她踩着族人的鲜血,两手沾满罪恶,而到最后甚至连报仇的对象都不知道。

    那个将军……

    “你们能想到当年万人垂涎的‘双璧’竟成了现在男不男女不女,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吗?”晚三秋无奈地苦笑,“没办法,为了复仇,我总要先生存。我在秋园一待就是两年,赚足了名利,可惜啊,遇见你们,我没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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