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想起,衍庆宫内还有史官这东西。

    往旁边不起眼的角落一看,啧,那没眼色的正大书特书。不用看,都知道这厮指定将他方才不文雅的说辞都记录在起居册里了。

    隆庆帝一时间就很后悔。

    这可是攸关他生前身后名的东西。他这人最在乎名声,若是给后世传下那样一个“出口成脏”的名声,他怕是等不到寿终正寝,早早就把自己呕死了。

    隆庆帝琢磨着,方才那些话还是不能传出去。稍后让李富贵提点提点他,史官若识相,将该撕掉的东西撕去,这事儿他也不计较了,若是不识趣……大不了他换个史官。

    说过了史官,再说回肃亲王。

    隆庆帝丝毫没有见肃亲王的意思,他说:“指望他说出秘辛,不如指望狗嘴里吐出象牙。”

    秦晟叹口气:“父皇,儿臣知道您怒其不争。”方才刑部尚书连带着将肃亲王的供词也送来了,那供词不仅隆庆帝看了,就连秦晟也过了一遍。

    看过后,秦晟什么感觉呢?

    真就感觉家里这些皇叔,真就是来拖后腿的。

    看看前朝那些王爷平日里都做什么?不是结党营私,就是招兵买马在封地经营小朝廷,不臣之心昭然若揭。

    前朝的王爷们个个雄心勃勃,想要将皇帝挤下皇位自己上。

    也正是因为竞争者太多,肇事者太多,再加上绝嗣药造孽,帝王昏聩,天灾人祸,于是前朝灭亡了。

    今朝立下后,倒是很好的吸取了前朝的教训。藩王们倒是都有封地,但是帝王等闲不会放藩王回封地去。即便藩王有事儿回去个一年半载,但家眷却全要在京城为质。

    另外,藩王都领朝廷虚职,实职或有军权的职位,无论如何也轮不到他们。

    这倒是让藩王们无力去争夺皇位,也无力给皇位上坐着的人带来大麻烦。但是,藩王却都被养废了。一个接一个,不是逗鸟遛狗,就是性喜渔色,再不济跟个佛门高僧似的,整天神神叨叨的,与和尚的区别,就差一个剃度出家了。

    秦晟心道,以前父皇还觉得这样的皇叔们省心。虽然他们不成器了一些,也在京城闹出过一些乱子,但都不痛不痒的,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

    可这次,摊上了谋害权贵,且事涉让前朝灭国的绝嗣药,肃亲王叔竟还觉得,只要他哭一哭、闹一闹,父皇就能将此事轻拿轻放。

    这到底是肃亲王叔被养得太天真了,还是父皇一直以来过于纵容,给了他们放肆的底气?

    但不管怎么说,刑部竟然把话递过来了,该见还是得见。

    不仅隆庆帝心里憋了许多话想质问肃亲王,是就连秦晟,也想问一问皇叔,你到底是长了几个脑袋?在京城一些官员的内宅闹一闹,难道已经满足不了你的私欲了,你一而再把魔掌伸向沈廷钧,难不成你以为沈廷钧真是吃素的?

    秦晟心里还想着,就肃亲王叔这德行,十年如一日不长进。怕是根本不需要现在的沈廷钧出手,仅仅是弱冠之年的沈候,肃亲王叔都无力招架。

    双方对比如此悬殊,肃亲王书究竟是有多想不开,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去招惹沈廷钧?

    也当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肃亲王很快被从刑部提溜了过来。

    他是亲王,又没在众目睽睽之下过堂,该给他的体面还是要给。

    不过这体面也不会太过分,只一辆青帷马车罢了。

    肃亲王乘坐这寒酸的马车到了宫门口,然后又被御林军副统领“领”着到了衍庆宫。

    一进衍庆宫,肃亲王纳头就拜,同时声嘶力竭的哭喊声也喊出了喉咙。

    “皇兄,臣弟糊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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