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母亲的,一提到自己的子女,便满腔爱意无处发泄,那话自然就多了。而沈廷钧,竟然也不厌烦,直到她再无什么话可说,才漫不经心的提起了新话题。

    “中秋在即,弟妹可准备回府?”

    桑拧月闻言倒是怔了怔。

    山中不知岁月,她险些遗忘了时间流逝。若非今日沈廷钧提及中秋,她都要忘了这个合家团聚的日子了。

    按理说,她与沈廷澜未曾和离,双方只是闹矛盾了,那她逢佳节还不带着孩子回去,是有些说不过去。

    可她实在厌倦了面对沈廷澜。

    她厌倦了他苍白无力的解释,却做不出强有效的行动来。更厌倦了他每次看着她的眼神,又痛苦又懊恼,又自责又祈求。让她感觉自己才是那个无理取闹、得理不饶人的罪人。让她感觉,如今所有的局面,都是她的不懂事导致的……

    那太可怕了。

    她即便心硬如铁,可每次见过苍白又憔悴的沈廷澜,都会抑制不住心生反思。

    可明明是他对不住她,他才该是愧疚的那一个。可事情却反过来,每每让她自责深思……

    她不想再陷入这样的精神内耗中,她怕有朝一日,自己会被沈廷澜逼疯。

    桑拧月便咬着牙,抬头看着沈廷钧说:“大哥,我在山上的日子挺自在的,中秋我就不回府里了。”

    这么说着话,可心里到底是虚的。桑拧月不敢直视大哥那双过于深邃锐利的明眸,便侧过脸,微压低声音说:“劳烦大哥回头将我的意思转述给娘。就说拧月不孝,这次就带着诚儿在外边过中秋了。等他日……若是有他日,再说吧。”

    沈廷钧似乎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眉头便忍不住微微蹙起。

    但她面色太脆弱,荏苒的身体也太单薄。似是山风一吹,便能将她刮飞出去。

    沈廷钧心中百般滋味,有些话滚到喉咙,可他终究是没有说出来。

    最后,他只是微颔首表示明白她的意思了。

    临离去前,沈廷钧到底是蹙着眉头,忍不住开口,“三郎……”

    “大哥!”

    沈廷钧不过是提及了一句三郎,便被桑拧月毫不犹豫的打断。

    她直勾勾的看着他,面色似忧伤,但她的话语却是那般的坚定与干脆,她的声音也是那般的冷静。

    “大哥,我与三郎走到这一步,该是缘分已尽。他是好是坏,我心中有数。大哥不用为三郎说好话,也不需要过度苛责三郎。我与他如何,或早或晚,终究会有一个决断。”

    沈廷钧浓眉紧紧皱着,他紧盯着桑拧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看开了许多,觉得人生在世,生命本就短暂。做自己高兴的事情就好,没必要去强求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桑拧月眼圈微红,不知道是说起了伤感的事儿,到底忍不住心酸。亦或是山风太过凌冽,砂石随风进了眼中,让她那双明亮的桃花眼也黯淡起来。

    “大哥,我真得回去了。再不回去,诚儿就真该急了。”

    沈廷钧声音微涩的说了一句“好。”等她福身转过身,准备离去时,沈廷钧到底忍不住又说了一句,“稍后我去看看诚儿。”

    桑拧月微颔首,但没再说话,脚步不停的离开了这片梅林。

    桑拧月回去后和诚儿一道用了午膳,又晚些时候,沈廷钧果真来接诚儿。

    他是亲自来的,这次桑拧月也没有出去见他。她只是给诚儿理好了衣衫,让诚儿好好和大伯出去玩。

    诚儿是很喜欢大伯的,来了皇觉寺后,因为见大伯的次数比在府里还多,他与大伯倒是愈发亲近了。

    小家伙迫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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