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看母亲因为安排了太多事情,嗓音都有些沙哑。她不停的喝着润喉茶,可情况也没有丝毫好转。再看看母亲面上的疲惫和头上的几根银丝,桑拧月心中陡然生出愧疚和心疼来。
她这些时日,满心满眼都是沈廷钧,却连生养她的父母是如何模样都记不起来了。她如此不孝,让身体孱弱的母亲硬是撑着病弱的身体处理这些杂事,她真配为人女么?
桑拧月的头脑陡然就清明起来,然后她就打起精神,哄着母亲去歇息,而她自己,则忙得跟陀螺一样,将府里府外所有自己能操持的事情,全都张罗开了。
桑母见到女儿忙得脚不沾地,自然心疼不已。她想给女儿帮把手,为女儿分担一些。但桑父却说:“我看拧拧忙起来精神倒是好了许多,如此,就不如让她忙去吧。”
又说,“人忙点好,忙了就没功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也就没空伤春悲秋、相思入骨了。”
桑母一听确实是这个道理,也因此,即便心里疼惜女儿劳累,但也狠下心,没再去帮衬女儿。
眨眼间就到了除夕当天。
桑拂月不在家,桑家就四口人过年。
好在今年清儿比之前又大了一些,嘴巴也更利索了。小家伙在外人面前话少,但在至亲面前就跟个小话痨似的,叨叨叨个不停。
桑父桑母对此欢喜极了,桑拧月也喜爱的什么似的。三个大人逗弄着清儿说话玩乐,这顿年夜饭就用的还算欢喜。
等到守过夜,回到房间休息。
桑拧月摸摸放在枕头下的荷包,想将之拿出来看看,可最后又塞了回去。
荷包中放着一枚羊脂玉佩,玉佩上雕刻着麒麟瑞兽。玉质通透莹润,触之温润玉滑。
这是沈廷钧一贯佩戴在腰间的那枚,因他不管何时出门,腰间总悬挂着这枚玉佩,晋州甚至流传出“见玉如见人”的言语。
沈廷钧离开的这些日子,桑拧月晚上总要攥着这枚玉佩才能睡着。可她又担心自己睡相不好,半夜里会将玉佩弄到地上摔碎了。
为此,她便精心的编了一条红绳,将这枚玉佩穿起来,戴在脖颈上。
可又担心白天玉佩会从衣领中跑出来,被爹娘看见了,再说她不应该收受外男的东西。
总之,百般为难之下,桑拧月只有夜间无人时,才将玉佩拿出来戴上;而等到早起天一亮,她又会珍而重之的将玉佩取下来,放进荷包里,塞在枕头下。
这一晚她却没有将玉佩拿出来佩戴,因她过热的头脑,终于缓缓冷却了下来。
她再一次,郑重的、仔细的思索起她与沈廷钧的未来。
他让她等着她,安心在家中备嫁,说所有的障碍他都会扫清。可事情当真这么简单的?
他是武安侯府的世子,是武安侯府的下一任继承人。
侯府的侯爷和侯夫人,能任由他这么胡来,拿自己的人生大事开玩笑么?
桑拧月不知道,眼神便茫然起来,就连那颗跳动的心脏,似乎也不复往日的喧嚣闹腾,反而变得安然静谧。
桑拧月和桑父桑母的心思不需说,只说此时远在京城的沈廷钧,因多喝了几杯,此时略有些薄醉。
沈廷祎和沈廷澜见大哥有了醉态,积极的要亲自送大哥回院子里休息。
沈廷钧不驳两个弟弟的好意,但也没让他们搀扶,兄弟三人一道往松柏院走去。
通往松柏院的路上,沈廷澜忍不住好奇,终究是开口问沈廷钧:“大哥真的有心仪的姑娘了么?是晋州的姑娘,还是京城的姑娘?您年纪不小了,若是对方的家世门庭与品貌才华都配得上大哥,这门亲事很该快些张罗起来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