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又已消散,走上大街,凉风习习,捉月湖的水气流散在空中,夜空冷清澄透,也像一片湖水,几粒疏星浸在其中。

    裴液伸展了一下疲累通畅的筋骨。

    街上行人已然极稀,裴液走回客栈,推开门,掌柜又在燃着油灯趴在台前刷刷书写着什么。

    裴液走过去看了看,这次不是账簿,而是昨夜给自己登记信息的那个本子,掌柜正在把一条条记录挪到一个新本子上。

    裴液趴上去:“掌柜的,这是在忙什么?”

    “抄本子吗不是,后日要交。”

    “交哪?”

    “交州衙呗,还能交哪?”

    “哦,这要一直交啊,我还以为只有发了事,才有人来查呢。”

    “以前确实是那样。”掌柜蘸了蘸墨,低着头一边抄一边道,“从三年前开始改了,过俩月就得交一回。不过说实在的,倒也合理,州衙留个备份,免得发了什么案子,遭了毁坏涂改。”

    裴液点点头:“这倒是。”

    掌柜抬起头:“你有啥事儿,明晚的房钱可还没续呢。”

    “续。”裴液摸出一小粒银放上柜台,然后探头好奇道,“我是想起个事儿,掌柜的,你昨晚说有那修者牒的就不用登记,那犯事的要是他们呢?”

    “登记是怕没来由的人流窜,人家持侠牒的都是仙人台查证后录名的,什么正经事儿找不到,为什么要犯案?”

    “那总有犯的。”裴液道,“这些人若跑到外地作案,岂不是来去无迹?”

    “可能吧。”

    “那该如何是好?”

    掌柜叹口气,拿手指了指自己的脸,“伱看我长得很像刺史大人吗?”

    “.我寻思你可能知道呢。”

    裴液向楼上走去,刚迈出一步,又忽然退回来,敲了敲柜台,看着掌柜皱眉抬起头来。

    “对了,掌柜的,我两生了。”

    ——

    回到房中,洗涮过后,裴液坐在床边拿出那枚参丹。

    这是一枚黄褐的药丸,如果把膳丹的定义范围扩得足够大的话,那么它甚至也可以名列其中。

    但无论从品质、纯度、重复服用性还是所蕴能量等任何方面,丹士们都不会承认这种粗糙的东西与他们所追求的仙人所餐饮的“风露之丹”有丝毫关系。

    “云霞揉白月,霄晖织露光”,这句形容膳丹之语若放于裴液手上这枚丹药上,大概只能剩下一个“揉”字。

    但这枚揉搓出来的药丸倒确实具备着不大不小的功用,裴液照教头所言和水吞服进去,很快一股热流从腹中升起。

    但这丹药的作用不会那么立竿见影,它要在胃中融化,渐渐弥散于血肉之中,再经过身体的提炼后,才会被经脉树吸收。

    这个过程可能要一到三天。

    裴液摸了摸热乎乎的肚子,而后下移到丹田处拍了拍。

    二生了。

    从小芽变成了小苗。

    正如当时腹中那孕育着龙君的神种脉树每增生一次,吸取天地玄气的效率就拔升一截,此时丹田中二生的禀禄也已与一生时不同。

    当时神种是在自己腹中做客,自己不能理解这种机制是如何运行,而如今禀禄生长为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他可以清楚的感知到这种效率同步增长的缘由。

    很简单,因为禀禄对玄气的吸取,是以“枝”为单位的。

    以经脉树为体系的修炼,一生之境时,要供给两条枝干的生长,二生之境,便要供给四条枝干,而等到三生,就有八条枝干嗷嗷待哺。

    所以对正常武者而言,越往后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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