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式踏地剑就于此时生发,仿佛空中十数合的撞击和拆招凝为此时一剑,剑刃直冲立定的对手而去。

    但下一刻本意立定的道髻之人竟然再度一闪,倾身在地上以一个圆弧掠至对方身后。

    然而长臂剑者如同背后生眼,亦或这一剑本就朝向背后,一道惊艳灵妙的剑光亮起在场上,他向后弓身,手臂回还,长孙玦此时终于知道那颇长的手臂是何用处了,它们配合身姿的柔韧灵活塑造成一个奇异而美的姿势,一剑直直停在道髻剑者咽前五寸。

    然而下一刻却见他面色微垂,移目看去时,才怔然发现道髻手中的剑已搁于其人侧颈。

    崔照夜端茶而饮看着下方,长孙玦眼睛亮晶晶地回头:“崔姐姐现在知道了吗?”

    谈及剑事,崔照夜或者难得透出认真的表情,搁下茶杯道:“左手那人就是张朝,身负《猿公剑》传承,说是白猿洞三十年来天赋最出众者。刚刚最后一剑名曰【老猿回顾】,人说‘猿公三杀,须有四命’,这一式就是‘三杀’之一。只就剑招而言,确实是天下一流的杀招。”

    “那另外那位剑生想必更厉害了?”

    “右手那位是净明道教的闻礼。道家剑中,清微、神宵、净明三家都以修心为要,往往洞察剑招之真,破招倒正是他们所长。”崔照夜轻轻敲了敲茶杯,顿了一下,轻叹道,“但要我说,其实他们都是同一层次的剑者。”

    “.这位闻礼公子分明赢了啊?”

    “你若多读了几本集子,飞花令时就容易胜过人家,那不是文采的高下。”崔照夜递给她一杯茶,“张朝是今年唯一一位出身三小派之人,底蕴尚薄,在诸剑生中应当排在最末。而闻礼占破招之长、出身之高,胜之不足为奇。”

    长孙玦好奇沉吟:“那什么才是‘剑’的高下呢?”

    崔照夜沉默一下,却是有些懒散地展卷提笔:“这一两句话却说不完了,不是造诣之功,亦非言传之事.‘三十年来寻剑客,几回落叶又抽枝’,世之真剑,乃是可遇而不可求啊。”

    “连这长安剑院里也没有吗?”

    “百假之中能有一真,我就心满意足了。”崔照夜轻叹,“每年来这里就像赌场的刮纸,希冀着二十多张里能有一位.烦人,让你问得我都觉得索然无味了,分明今年是特为优异的一届,还有这么多待试的剑者呢。”

    长孙玦抿唇瞥她一眼,也不计较,俯身又津津有味地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