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直到小炉中烫水已尽。
“今日去国子监了?”许绰忽然偏头。
裴液一怔:“.嗯。”
“学得如何?”
“还好.长孙同窗给我讲了许多经义。”
“方继道现下确实没有时间。”许绰点点头,“《四气玉烛剑》的事情,我帮你问祭酒了。”
裴液张眸看她。
“祭酒说这门剑可以传外人,但没有固定要求,谁可传谁不可传须得见过才定。”许绰道,“我帮你问了大概,一般来说,一要仁义礼智信,二要明畅天理。儒家内学正在天理院,你可和方继道约一约,届时一同去答问一遭便是。”
裴液沉默了一会儿:“.那我好像还挺符合的,再学学天理就好了。”
“.你很合‘儒家五常’吗?”
“不吗?”
“.”许绰沉默一下,“要你罚抄的东西呢?”
“啊?”
“嗯。”
“.手受伤了,不方便。”裴液没想到她在这时问这个,犹豫道,“要不.算了?”
“左手。”
“哦。”
许绰今日似乎又比较清闲,倚在栏杆下和少年闲聊着,任冬夜冷风吹得整层楼帘幕飘卷。
其实裴液并不太知道她的动向,很多时候他见不到她,据齐昭华说她也不太经常待在修文馆,裴液对这位女子的认知还是很少很少。
不过今日她愉悦的情绪真实得没有任何遮掩,倚在栏杆上遥望着被不夜城映得微亮的夜空,又像在回望时间里的某处远方。
夜渐渐深了,裴液忍不住偏头:“要不去歇息吧。”
“还没等到你的剑评呢。”许绰拄着头,“入京以来的第一次扬名,怎么能不好好瞧瞧。”
“这般晚了.”
“东市西市,到处都正热闹着呢。”许绰微微打了个哈欠,眸子有些懒意,忽然偏头,“你要喝些酒吗?”
裴液怔:“不了吧馆主想喝?”
许绰沉默一会儿,也摇了摇头:“我不饮酒的。”
“.哦。”
许绰轻轻敲着栏杆:“可这时候若无人饮酒,又不通透.罢了,你去取些来吧,就在那边小橱,我喝。”
裴液于是起身拎了一个雪白的小瓷瓶回来,许绰虽说不饮酒,启封的动作却潇洒熟练,裴液从未在这位清正从容的女子身上见过这副情态,她泼去残茶,以酒洗净杯底,给自己斟了一杯,又挑眉看着裴液。
裴液摇头一笑,也将自己的空杯递了过去。
一盏清香的花酒倾了进去。
酒气很淡,裴液身怀真气,满饮几盏也不觉什么,但许绰对饮些酒确实十分满意,高高举杯与他一碰,便椅栏自顾饮下。
而就在这样的冬夜中,《长安剑事》的特刊终于印制出来了。
西坊东坊繁荣的夜市上,有无数等待的人,更有无数看热闹的人,关于那夜的战局众说纷纭,但在每个版本的讲述中,都少不了一位面目陌生的神秘少年。
有人说三个龙头都是他所杀,有人说他的剑不在颜非卿之下,有人说他有一式不死不灭的剑,还有人说狴犴为之而鸣每一次传言都太过夸张。
人们唯一确定的,是神京确实出现了一位年轻的新剑才,位列修剑院中。至于其真正的水平.能进剑院当然极高,但与颜非卿不相上下也当然是杜撰。不曾识剑之百姓,言语难免夸大。
但当听说那位崔家明珠是夜也在之后,人们心便又都落下来了——几年成百上千的剑评,已经印证了这位少女那双通透的剑目,再无人怀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