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力死死握在自己手中,不愿受他们读书人“约束”的未来天子,谁知道他会干出什么事情来呢?

    “那你的意思是?”齐泰问道。

    黄子澄道:“倭寇作战,松江府被占,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

    “其一,我去发动京中的诸位同僚,一起上书,劝谏陛下放弃加征商税,同时承诺永不开放海禁。”

    齐泰点了点头,道:“这是正理。”

    “加征商税的事,惹出了天大的麻烦,现在放弃,是亡羊补牢,犹未晚矣。”

    “倭寇未平,开放海禁便绝不可能,更不应该。”

    “我等当联名上书,进谏陛下。”

    黄子澄道:“你我皆明白这个道理,但以陛下对太孙殿下的宠信,未必能听得进去,还得想其他的办法。”

    他摸了摸胡须,微微笑了笑。

    “其二,太孙殿下开办金陵军事学堂,训练新军,自许为奇兵,还以军事机密为由,不许我等过问,我始终没有看出来,奇在哪里!”

    “鬼神之道远矣,战场上未必能有用。”

    “我听闻陛下已经降旨,召宋国公冯胜、颖国公傅友德、曹国公李景隆、开国公常升、全宁侯孙恪回京。”

    “算起来,曹国公李景隆距离京师最近,连夜便可赶回。”

    “我与他还算有几分交情。”

    “太孙殿下要带五百新军出征,我只怕因此误国,我可以让他去路上拦截新军,试探虚实。若是有也好将新军的盖子揭开。”

    “此策可行!”齐泰道:“曹国公深得陛下信任,执掌左军都督府,由他去阻拦新军,试探虚实,很是合适。”

    “其三嘛”黄子澄的声音放低了许多。

    “实不相瞒,嘉兴府现任知府许东江与我有同年之谊,我会修书一封,让他……”

    “万万不可!”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齐泰打断。

    “你疯了吗?真想谋害皇太孙?此事恕齐某无法奉陪!”

    “非也!”黄子澄摇了摇头。

    “只是吓一吓他,让这场仗打败而已。他有蒋瓛亲领的五百锦衣卫护卫,情况不对,自然会撤离,不至有什么危险。”

    “那也不行!”齐泰正色道:“嘉兴府的百姓何其无辜,我等且能因朝廷争斗,而置嘉兴数十万生民于不顾?”

    “糊涂!”

    黄子澄斥责道:“我等身为朝廷大臣,心里装的应是九州万方,是整个大明天下。”

    “慈不掌兵,情不立事。”

    “我且问你,究竟是嘉兴府的几十万百姓重要,还是我大明亿万民众更重要?”

    “何况我的意思,只是让皇太孙吃一场败仗,也不是说,要将嘉兴府拱手送给倭寇和反贼。”

    “若是能废除他的储君之位,就算是因此死一万人,死十万人,死一百万人,又有什么关系?难道不值得吗?”

    “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他登基为帝,祸害大明吗?”

    “若是可以的话,我黄子澄愿意第一个去死!你齐泰难道就只知道明哲保身吗?是我看错你了吗?”

    他一番话说得理直气壮。

    大有舍生取道,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气势。

    自以为自己掌握真理,所做的事情,皆正确无比,却不知早已误入歧途,越行越远。

    齐泰的神色,慢慢萎靡下去。

    半晌,叹了口气道:“真的就只能如此吗?”

    黄子澄道:“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齐泰良久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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