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堂中走了出来,奇怪的是,咸宜公主夫妇还在堂上有些发愣,稍失待客之理。

    “走吧。”

    “你们谈得如何?”

    “我与他们交了朋友,多谢你引见。”

    “朋友之间,何必客气?”

    李腾空早已准备好了应答,她不经意地抬头看了薛白一眼,因他轻松的语气,心情忽晴朗了些。

    两人出了别馆,鬼使神差地,她没忍住,还是拿话点他。

    “说来,季兰子可喜欢你的词句了。”

    “她爱好文学。”薛白随口应着,说到这个,他心思回到了戏曲上,喃喃道:“我近来在想,若让崔莺莺嫁了一庸人,张生中状元成了高官,将她抢回来……圣人才会喜欢这出戏吧?”

    “不可以!”

    李腾空当即不顾那恬淡的道家风范,坚决阻拦道:“崔莺莺一定一定不能嫁给旁人。”

    “是吗?你觉得圣人不喜?”

    “崔莺莺心里只有张生,便只嫁张生,定是宁死不嫁旁人的!”

    薛白目光看去,见到的是一双纯净又坚定的眼睛,不掺杂半点世俗的杂念。

    他默然了片刻,最后“哦”了一声。

    李腾空有些固执,再次确定道:“你不会乱改吧?”

    “好。”

    这上进鬼这般干脆就答应了,反倒让李腾空愣了愣,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懊悔自己方才太激动了,倒显得太过在意……慢着,他莫非是在试探自己的心意?

    他竟也想与女冠相好?未免太轻浮了吧。

    这般念头一起,她既不知这猜测是真的还是假的,气氛略有些尴尬。

    两人一路走过宗圣观,竟是都没再说话。

    ~~

    待薛白与李腾空离开别馆,杨洄看着他们的背影,向李娘叹道:“你这个闺中好友,未曾真将你视为好友。”

    “我就知道。”

    “哥奴也未曾真心想扶十八郎为储。”

    “我们怎么办?”

    杨洄沉吟道:“不急,莫再轻举妄动,为旁人利用。”

    “他说东宫安插了人手在右相身边,李亨有这般能耐?”

    “嗯,看似恭孝懦弱,实则从不肯吃亏。争了这么多年,等他一登位,必对我们下手……”

    李娘还在迷茫,有宫人上前低声禀道:“公主,宫苑监又来人了。”

    “我还见他们吗?”李娘看向杨洄。

    “见见无妨。”

    杨洄起身,独自转到后院,招过一个老宦官。

    “武酉,你随我来。”

    “喏。”

    两个走过无人的长廊,杨洄停下脚步,问道:“看清楚了?是他吗?”

    “是。”武酉低声道:“是他。”

    杨洄听出他声音有些轻微的颤抖,似乎有些许惊恐之意,皱了皱眉,问道:“承认了?是你没掐死他?”

    “老奴尽全力掐了……”

    “你还想骗我!”杨洄突然发怒,一把掐住这个宦官的脖子,叱道:“今日他所言你都听到了?当时你可是故意放他一马?他可是说了,我们是故意放他的!”

    “驸马……驸马误会老奴了……”

    “说!你为何没能掐死他?敢不说,我杀了你!”

    “老奴真的使劲掐了……他他他……他临死前问老奴既然姓武,可知道贞顺皇后如何薨的?”

    杨洄脸色一变,稍松了手,下意识就问道:“如何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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