绶千馀骑,夫婿朝回初拜侯……做不到了。”

    王昌龄酒量很好,但抱怨到后来,似乎真有些醉。

    他看着薛白,无奈地笑笑,随口又念道:“前军夜战洮河北,已报生擒吐谷浑,这也是我当年写的诗,真做不到了。”

    以前,圣人很喜欢他的诗,但现在圣人很讨厌他的诗,因为他变了,变得只会写闺怨。今日,是他难得肯再念念以前的诗。

    “白马金鞍从武皇,旌旗十万宿长杨,哈哈哈,白马金鞍从武皇!”

    薛白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道:“明敕星驰封宝剑,辞君一夜取楼兰。”

    “不错。”王昌龄道:“城头铁鼓声犹震,匣里金刀血未干。”

    “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

    “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末了,王昌龄把酒壶完全倒过来,见里面没酒了,叹息着喃喃了一句。

    “一片冰心在玉壶。”

    ~~

    薛白今日来,本是想劝王昌龄上进一些,接下来是争取官位的机会。

    但没想到,一番长谈之后,反而是王昌龄让他更明白大唐军制已败坏到何等地步。

    那么,这些事他们能看出来,吐蕃、南诏能看出来吗?

    都说安史之乱使大唐由盛转衰,薛白如今所见,却发现大唐已经在由盛转衰了,只是绝大部分人还没有发现,还沉溺在盛世的辉煌当中。

    反而是清醒如王昌龄者,容易被当成怨妇嫌弃,所谓“一片冰心在玉壶”。

    薛白却想要拼命地摇醒世人,奋声疾呼。

    “看,南诏叛了、安禄山叛了、吐蕃杀进长安了……已经不是盛世了!”

    ~~

    “郎君,郎君,你醒醒。”

    薛白倏然醒来,转头看去,见青岚正一脸担忧地看着他。

    他环顾四周,才想起昨夜自己有些醉了,回家之后就睡下。

    “郎君做恶梦了吧?”青岚温柔地擦着他额头上的汗水,道:“不怕,有我陪郎君。”

    薛白遂将她抱在怀里。

    青岚愣了愣,双手环住他,轻轻拍了拍,问道:“郎君梦到什么了?”

    “梦到长安城成了一片废墟。”

    “不会的,你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记得吗?我和郎君远远看过长安,长安夜色可美了。”

    薛白却不需要被青岚安慰,他把她抱在怀里时想的是他得要保护她,保护他要保护的一切。

    这日到最后,却有一位稀客来访。

    薛白得了通传,披衣赶到前堂,只见李腾空正站在那儿,衣袂飘逸却又亭亭玉立。

    两人对视了一眼,没有寒暄和见礼,却是径直说起了正事。

    “我劝过阿爷了,他去查了云南太守近一年呈递的奏书,还向鸿胪寺调了南诏王的进表。”

    “那就好。”

    李林甫若能早些反应过来,到时折损的威望自然也会小上许多,但朝廷能早有准备,这其实是薛白更愿意看到的结果。

    “还有一桩事,你或许已知道,安禄山已经抵达长安了。”

    “是。”薛白道,“杨国忠以为他不敢来,如今既来了,想必圣人更加相信他了?”

    “这我不知,你得罪了许多人,小心些。”

    说过,李腾空告辞而去。

    薛白正好去御史台,遂再次表示顺道送她回府。

    两人这才闲谈了几句。

    “听说,你三月便要成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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