垍一愣,正要问还能是谁邀黄旙绰来,远远地忽有马蹄声传来。
他遂不再管黄旙绰之事,道:“我需要与王忠嗣谈谈,你为我安排。”
“谈如何平定南诏之前,可否先谈河东?”
“此事……”
张垍有些犹豫,同时也不再认真与薛白谈话,举步向大门方向走去,一边缓缓道:“此事我得考虑一下。”
“驸马要与人商量?”薛白问道。
“我在朝堂并无根基,还能与谁商议?”张垍不经意地应道。
薛白道:“是啊,驸马与谁的交情都不错。”
张垍苦笑摇头,正要说话,那马蹄声已更近了。
能在如此热闹的街巷上赶马而来的,也只有王忠嗣了。
唱礼郎还没来得及开口,缰绳已经递到了他面前。
“给它们擦擦汗,别急着喂草料。”
如此先安顿了爱马,风尘仆仆的王忠嗣径直步入庭院,见了薛白,笑着大步上前,拍了拍他的肩道:“若非为你的婚事,我还得晚阵子再回长安。”
他这人就不太会说话,这句话若反过来说,其实能好听得多。
薛白道:“王将军这是做好准备去南诏了?”
“军情岂有此时说的?先吃饱喝足。”
王忠嗣自顾自地招呼了麾下的亲兵将领坐下,过程中看了张垍一眼,打了个招呼,像是还没意识到朝中大力支持他去平定南诏的就是张垍。
几人走进堂中坐下,见李林甫也在,王忠嗣有些讶异但没说什么,默默落座了。
张垍亦落座,众人沉默着,等待吉时看新人交拜,更是在等待着交谈的机会,至少不给对手与王忠嗣私下交谈的机会。
渐渐地,吉时将至,宾客也几乎都到了。薛白正要去做准备,又听到外面一阵喧嚣,却是李亨也来了。
这边众人虽早已得到消息,普通宾客却是不由议论纷纷。
“真是太子来了?”
“张良娣也到了。”
“薛郎官位虽不高却是满朝侧目啊。”
议论声中,黄旙绰则戏谑了一句,道:“薛郎婚礼比早朝还热闹哩。”
“嘘,也只有黄公说这样的话圣人不怪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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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亨步入薛宅,看向赴宴的公卿,有种鱼入大海、龙出生天之感。
他脸上带着谦和的笑容,凡遇到向他行礼的人都摇摇手,道:“不必理会我,今日薛郎成亲,我不过是来观礼的宾客。”
这般一路入了堂,他抬眼一看,呆愣在那儿。
“殿下?”
张汀也是一愣,疑惑李亨怎么不走了,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王忠嗣回过头来。
“义兄……你何时回长安了?”
“当不得如此称呼。”王忠嗣却显得有些冷淡,起身行了礼。
李亨也有分寸,不敢当众与王忠嗣亲切,咳了几声,落了座,显得有些可怜。
张汀随着他坐下,脸上浮起好奇之色,小声道:“我倒是好奇薛郎娶了怎么样的女子,竟是连李小仙那样人物也没被他看上。”
似是无心之言,实已嘲讽到了李林甫。
李林甫原本还不生气,偏是张汀故意向他瞥去,眼神里带着些挑衅之色,他不由咳嗽起来。
“汀娘,慎言。”李亨轻声提醒了张汀一句。
……
薛白懒得看这些人勾心斗角,既迎了最后一个宾客,自去往西北角的青庐走去,做交拜前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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