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颜頵想要劝慰,却不知如何劝,在一旁挠了挠头,最后道:“阿姐,别哭了,阿娘要生一个弟弟或妹妹了。”

    “你这孩子,嘴上没个把门的。”韦芸当即便教训了儿子一句。

    但至少,颜嫣没再哭了。

    薛白与颜真卿不太在意这些小儿女情态,寒暄了一会之后,便到书房去谈话。

    “恭喜丈人。”

    颜真卿摆摆手,不欲谈私事,而是道:“张垍举荐我接替王维的官职,是你的主意吧?”

    “是。”薛白道:“本想着摩诘先生能任中书舍人,可惜时运弄人。”

    “所谓‘无功不受’。”颜真卿脸色有些严肃,道:“我在员外郎的任上还未有任何功绩,因攀附关系而动迁,坏的是大唐的吏治。”

    这便是他与李林甫、杨国忠之流最大的不同,颜真卿也不迂腐,但考虑问题从来是把个人利益置于国家社稷之后。

    薛白道:“大唐吏治早已经坏了,丈人却该尽快升迁,谋一任宰相。”

    “我给你赐字,你是没听进去啊。”

    “并非如此,而是社稷已岌岌可危。”薛白道:“丈人看看朝堂上的重臣,李林甫、张垍、陈希烈、杨国忠,可有能担当国事者?”

    颜真卿叹惜一声,道:“纵观开元年间宰相,圣人用人,是心中有数的。如姚崇、张嘉贞、张说,能力过人,才华横溢,这些人能使大唐繁华,仓廪充实,而私德有缺,难免吏治腐坏;此时,则该用君子纠正风气,姚崇、张嘉贞之后有宋璟,张说之后有李元纮、杜暹,宇文融之后有张九龄。”

    听他这般一说,薛白方才意识到李隆基以前频繁换相是有规律在的。

    “若依此理,李林甫罢相之后,不该再选个‘能臣’,而该再选个道德君子才是。”薛白笑道:“丈人有很大把握。”

    “方才说的是开元年间。”颜真卿道:“如今是天宝年间……李林甫任相十余年来,圣人用人已不同于往昔了。”

    他的意思,圣人不可能再用一个清廉君子来纠正风气。

    薛白道:“事在人为。”

    颜真卿既然说了这话题,他心里也是认可薛白的想法,如今满朝重臣无道德君子,而大唐已到了必须褪去浮躁才能长治久安的时候,如《贲卦》所言“白贲,无咎”。

    他愿挺身而出,纠正风气,又不愿无功受禄,败坏吏治,那便只有一个做法,立功。

    “在长安当郎官虽好,却未必是丈夫立功之所。”颜真卿似也在犹豫,踱步到窗前,望着远处,道:“河陇有大功业,我也许该再去一趟陇右。”

    薛白知道颜真卿最近在忙着与吐蕃打交道之事,此事隐秘,颜真卿连他也没有告知详情。

    显而易见的是,吐蕃策反南诏,大唐必然要有所反击。哪怕要征南诏,河陇也该出兵牵制吐蕃。

    颜真卿才从陇右回京不到一年,如今妻子有了身孕,再要外放,难免会有些顾虑。但他很清楚,当今这形势,陷在长安的勾心斗角里,道德君子是赢不了的,得有一场实打实的大功业。

    ……

    从颜宅回家的路上,薛白想到一个问题。

    若是婚礼那夜,他更早知道李隆基、李亨都会来,安排好死士刺杀了这对父子会如何?

    也许还是阻止不了变乱,安禄山已经回范阳了,听说长安出了这么大乱子,只怕要领兵来勤王。即使没有安禄山,其党羽也许还会推出一个人来叛乱,比如史思明。

    而李隆基身为天子,如此执迷不悟,若不除掉,又如何阻止叛乱?

    薛白一直想要阻止安史之乱,可经历了天宝九载开春以来的种种,忽感到自己似乎阻止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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