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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郎重情义啊。”

    这般感慨了一句,高力士安排人去请两位公主,继续走向李延宠。

    薛白觉得安禄山俘虏奚王之事太过突兀,心中好奇,便跟了过去。

    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打了大胜仗却来不及传递战功的情况不常有。薛白又不认为是杨国忠隐匿了安禄山的功劳,那必有蹊跷。

    安禄山经常哄骗那些小酋长到帐里喝酒,然后坑杀或俘虏。但李延宠不像是会轻易被骗的人,那又是如何被俘的?

    薛白打算当面问一问。

    高力士没有禁止他跟着,反而边走边提点了他几句。

    “我知你这竖子执拗,但休得再忤逆圣人心意,否则我亦帮不了你。”

    “高将军提点的是,只是为了社稷好,有时该敢言直谏。”

    “社稷还轮不到你操心。”

    待走近了囚车,便见李延宠遍体鳞伤,已奄奄一息。

    “高将军认得他吗?”薛白问道:“真是李延宠?”

    高力士没有马上回答,而是走近了,甚至踩上了囚车,也不嫌那血腥与汗臭味,凑近打量了一会,方才点了点头。

    “确是李延宠不假。”

    如此,便排除了安禄山找人假扮俘虏冒领功劳的可能。

    薛白遂也上前,向李延宠问道:“你如何被俘的?”

    李延宠有气无力,眼皮都耷拉着,闻言并不回答。

    “带他下来。”高力士吩咐道。

    “喏。”

    当即有士卒上前,打开囚车,将李延宠架了下来。

    那偌大一条汉子,此时连脚也没力气迈,加上手脚上还有沉重的链子,被拖着才能走动。

    “走吧。”

    高力士并不与李延宠问候好久不见,也懒得奚落他。转身,回城头而去。

    快到朱雀门,薛白没了再继续观察的机会,走回了剑南军的队列。

    忽然。

    李延宠的双手用力一挥,铁链猛地砸在一个押送他的士卒脸上。

    他不管不顾,径直一扑,扑倒了高力士,用手中的铁链去套高力士的脖颈,想勒死高力士。

    他极为凶悍,自知没有活路了,前面演得奄奄一息,在最后关头奋起全力,为的就是杀掉一个重要人物,让大唐知道奚人不是好欺负的。

    一切就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李延宠却已展露出了惊人的气质。

    另一辆囚车里,阁罗凤见了,呆滞在那里,心里十分佩服李延宠敢于拼杀,他却知道自己不会这么做,他不能连累了他的子民。

    “别伤他!”

    竟是高力士大吼了一句。

    粗重的铁链已经死死压在了他的脖颈上,他眼看周围的禁卫拔出刀要杀李延宠,连忙制止。

    圣人要亲自羞辱,不能让李延宠死。

    高力士原想凭力气自己挣脱出来,但他已老了,结果没能马上做到,被勒得满脸通红,已喘不过气来。

    那些禁卫丢下刀,努力去拉开李延宠,一时却没拉开。

    “噗。”

    忽然,一支箭钉在了李延宠的背上,溅起血来。

    李延宠的力气当既就泄了,像是一个被戳破了的皮革囊。

    也像是身体里的元气漏了一般。

    高力士终于挣脱了出来,艰难地喘着气,抬头向城头看了一眼,竟见李隆基亲自持着一柄弓。

    圣人以一箭亲手杀了李延宠,这一幕,让高力士仿佛回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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