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时,我们还以为是鞍马劳顿所致,到了梁州,我们便停下来。好在后来薛郎也到了,揪出那几个大夫中,有人故意害节帅。”

    “什么?!”

    “小娘子轻声些。”

    说着,他们进了客房,管崇嗣长得太高,过槛时都要低着头。

    王韫秀冷静下来,向薛白行了个万福,小声问道:“薛郎如何能揪出要害我阿爷的大夫?”

    薛白道:“安禄山、李林甫一直想着加害王节帅,这是早便知晓的。安禄山此前更是派了人到益州,我便有些起疑。”

    “多亏了薛郎。”管崇嗣道,“否则,节帅万一被人害了,世人还只当他是病逝了。”

    客房中,王忠嗣已从榻上坐起,精神比傍晚时略好了一些。

    他该没有考虑个人的事情,见了薛白,当即问道:“朝中形势如何了?”

    “快要达到平衡了吧。”薛白略带着些调侃之意。

    王忠嗣听得忧心忡忡,叹道:“圣人提防太子,以杨国忠、安禄山制衡,可东宫被打压过甚,而杨国忠不堪重任,局面看似平衡,恐要失衡了啊。”

    薛白道:“安思顺已兼任了朔方节度使,王节帅对此人有何看法?”

    “安思顺曾在我麾下。”

    王忠嗣太虚弱了,许多事已记不太清楚,目光中泛着回忆之色,缓缓道:“他比我大十岁,在陇右军中的时间也比我久得多。记得,我阿爷跟随薛讷击吐蕃时,安思顺就在军中了。后来,我节制河陇,见他颇有功绩、资历,遂任他为大斗军使。”

    薛白问道:“若我说安禄山早晚必定造反,节帅认为,安思顺可会是他的同谋?”

    “我很难相信,在河陇并肩与吐蕃作战的部将、袍泽会造反。”王忠嗣道:“我在范阳,亲眼见到了安禄山筑城屯兵,但安思顺给人的观感,与安禄山大不相同。”

    薛白道:“这個问题,我也问了我老师。他刚从陇右回来,说哥舒翰已认定了安思顺有谋逆之心。”

    “他们二人一向不对付,安思顺任大斗军使时,哥舒翰便是副使。当时,我命大斗军去新城征讨吐蕃。安思顺派了一个心腹副将与哥舒翰一起迎击蕃军,那副将屡次以言语羞辱哥舒翰,哥舒翰遂将其活活打死以树威信,之后在尕海连续击败了三支吐蕃军,是为其成名一战,但与安思顺之间的仇怨也就种下了。”

    “王节帅之意,哥舒翰是因私怨而对安思顺有偏见?”

    王忠嗣摇摇头,道:“此事可作为判断依据之一。另外,李林甫也知他们有私怨,方才让哥舒翰节度陇右、安思顺节度河西,以为互相制衡。”

    说着,他歇息了一会,想了想,道:“军国大事,不容马虎。安思顺兼领河西、朔方两镇终是不妥……可劝朝廷免除他河西节度使一职,以高仙芝兼任。”

    薛白深以为然。

    不管安思顺为人如何,朝廷都不应该让两兄弟兼任四镇节度。给一个朔方,拿回安顺思经营已久的河西,这是最稳妥的办法。

    王韫秀在一边看着,只见王忠嗣越来越虚弱,像是说话多了,体内的元气往外泄一般,连忙劝道:“阿爷,莫操心这些了,你歇一会吧?”

    但其实今夜会面的正事还未谈。

    管崇嗣道:“在梁州时薛郎走得早,只怕还不知,我已审了那个想害节帅的大夫,他招认是安禄山的人安排他这般做的。”

    “供状有吗?给我看看。”

    “有。”

    一封供状便被递在了薛白的手里,述说了那大夫是如何被安排到益州谋害王忠嗣,涉及到安禄山幕府的几个人物。

    “王节帅有何打算?”

    “直呈于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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