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不可能立庆王为储。”
“哦?”
袁思艺心存试探,以慢悠悠的语气道:“庆王无子,过继了废太子瑛的几个儿子。倘若立庆王为储,岂不相当于把储位又给到了废太子瑛一系?”
薛白故作疑惑,问道:“有何不可?”
“薛郎设身处地想想,倘若废太子瑛之子即位,是否会为他阿爷翻案?如此,圣人在此案之中又是何风评?”
今日群臣提议把千秋节改名为天长节,盼着李隆基能活到天长地久。可事实上,谁又相信呢?连袁思艺都不信。
薛白心中微讥,却是摇了摇头,道:“实在无法设身处地去想。”
“我还以为薛郎之所以处心积虑辅佐庆王……是想过了。”
“没想太多。”薛白笑容显得假了起来,说着场面话,“我言微人轻,万不敢参与废立之事,更何谈辅佐庆王?不过是以圣人安危为重罢了。”
如此一来,袁思艺的猜疑非但没有被打消,反而愈发怀疑了。
他认为自己最初的预想没错,薛白很可能就是废太子瑛遗落在外的儿子,所做都是为了篡位。只不过今夜的目标不是圣人,而是太子。
~~
李亨久久仰着头,直到脖子都酸了。
在他身后的广场上,金钱洒了一地,群臣们俯身拾起金钱,欢喜地叩谢君恩,而圣人的身影依旧在花萼楼上方岿然不动。
唯有李亨,只顾烟花。
那绚烂的烟花在他的眼眸中绽放,他看得入迷,眼都不眨一下,似乎在期待着发生些什么。
这短短的一瞬间,他心潮澎湃,脑子里不知涌起了多少惊涛骇浪。
等他登基了,他要励精图治。削减宫中用度、放还三万宫人,还只是小事;他还要改税法,租庸调已走到尽头了,他打算就改用薛白提出的双税法;他要流放杨国忠,整顿吏治;他要削平安禄山,安抚关东百姓,防范大乱于未然;他还要击吐蕃、治回纥、灭契丹,把祖宗社稷从昏君手中接回来,创下无数的丰功伟绩。
只要登基,他相信自己一定能做到。
然而,万紫千红开遍,终有落幕的时候,天上的烟花开始渐渐稀落下来。
夜色还很平静。
“这……”
李亨嚅着嘴唇,差点要开口去挽留那将要消逝的光焰。
他的期待感被高高地举起,却又被轻轻地放下了。随着最后一道焰火划落,他不可置信地瞪大眼往天空寻找着,仿佛是不舍那份美丽。
星光满天,在他眼里都不如烟花璀璨。可烟花就是短暂,星光才是常态。
李齐物没有说到做到,出什么差池了吗?
想着这个问题,李亨渐渐感到背上一片冰凉。
“殿下还没看够吗?”
忽然,一个声音在他身后响起,而他方才太过专注,根本没有意识到有人走近,不免被吓了一跳。
他回头看去,见是袁思艺,愈发恐惧,腋下有冷汗流了下来。
“圣人召见,请殿下随老奴来吧。”袁思艺开口道。
“是。”
李亨心中预感到不妙,甚至忘了答礼,他抬头看了眼圣人高高在上的身影,举步正要走向花萼楼。
然而,袁思艺却是往旁边一引,小声道:“殿下,这边,圣人在勤政楼。”
李亨脑中仿佛“砰”的一声有什么东西炸开,他意识到自己完了,又一次被他的亲生父亲陷害了。
可他做了什么?
他不过是老老实实到千秋节来祝寿,什么都没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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