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正准备攻打范阳,另外,叛军东略之势已被完全遏制,雍丘一战,官兵杀贼万余。四面合围,安禄山已穷途末路。”

    “年节前或可平定叛乱?”

    “即便不是年节前,也该差不了两月。叛军的士气,以及……洛阳的存粮,当支撑不了太久。”

    哥舒翰坐不起来,转动脖子,问道:“那,颜公还在忧虑什么?”

    颜真卿虽然疲惫,但一直保持着笃定的神情,唯有眼神深处,带着隐隐的忧色。他闻言没有回答,而是摇了摇头以示并无忧虑。

    “可是与薛白有关?”哥舒翰问道,“颜公可是害怕被这个女婿牵连了?”

    他舌头无力,却还坚持点出了颜真卿面对的处境,继续道:“我听闻,圣人任北海太守贺兰进明为河北招讨使,任东平太守、嗣吴王李祗为河南节度使,唯独对薛白平叛的功绩绝口不谈,似乎还要押他回长安?”

    “平定叛乱方为紧要,何须计较个人前途?”

    “不瞒颜公,我很忧虑啊。”哥舒翰喃喃道:“我近来在想,等叛乱平定了会如何?”

    有皇甫惟明、王忠嗣这两任陇右节度使的前车之鉴,一直以来他都尽量避免涉及储君之事,可随着圣人日益衰老,此事根本就避免不了。身为臣子,一旦为往后考虑,就很难拒绝亲近东宫,除非像杨国忠那等佞臣只顾眼前风光、愿为圣人打压储君。

    可前两年,哥舒翰稍不注意,让李岫到了幕下,本以为李林甫之子与东宫无涉,等庆王成了太子,他才猛然发现薛白正是太子党魁,而李岫是薛白的人,颜真卿更是薛白的丈人,彼时陇右将领当中受李岫拉拢之人已数不胜数,除了王难得、李晟,还有王思礼、李光弼、荔非元礼等等。

    至此,哥舒翰再想独善其身已经不可能了,尤其是变乱一起,圣人对大将愈发猜忌,不容他再模棱两可,而他哪怕在平叛之后以病请辞,这些事也将由他的子孙、部将来担。

    换言之,他面对的处境与颜真卿其实是一样的,故而很想听听颜真卿对薛白之事的看法。

    或者,他想知道,薛白是否与颜真卿联络了?

    但颜真卿长叹了一句,只道:“国事为重,其余事平叛之后再想如何?节帅宜宽心静养。”

    哥舒翰见颜真卿到了这個关头竟还如此沉得住气,想了想,在见过颜真卿之后又召过了麾下大将王思礼。

    “你与薛白关系如何?”

    事实上,王思礼与薛白并没有见过面,但一听到这个问题,他立马就上前了几步到哥舒翰榻边,小声道:“我虽不识薛白,却为他不平。”

    “为何?”

    “安禄山之心,早已路人皆知。圣人刚愎拒谏,宠信纵容此獠,招至叛乱,却说是因薛白逼反了安禄山,何等昏聩?圣人早已不复壮年时的英明,如今龙椅上坐着的是个昏昏欲睡的老糊涂!”

    “住口,你太放肆了。”

    哥舒翰喝止了王思礼,过了一会,却又问道:“你可是在李岫那份血书上按了手印?”

    “节帅竟知晓了?”王思礼眼神一变,连忙执礼认罪,“若事发,请节帅赐死我,以免连累节帅。”

    “你不怕死?”

    “末将十三岁便追随王节帅,从朔方到陇右,眼见他蒙冤受难,再到如今眼见叛军袭卷东都,总算看明白了,若圣人不退位,我早晚免不了王节帅、薛白的下场。”

    哥舒翰闻言,没有再喝叱,局势至此,已不是王思礼一个人蠢蠢欲动,他喝叱不住。也怪不得王思礼如此,圣人的昏聩确实是有目共睹的,原本的英明神武的光环已经被打碎了,威望大跌。

    人心就像是汹涌的洪流,没人能阻挡得了,不葬身其中已经很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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