稳了许多,眼神中的狂热之情被一种更深沉更复杂的情绪所取代,气质就平和了许多。
“见过右相。”
韦见素“嗯”了一声,因他对元载没有好感,神态冷淡。
元载以前因为出身而常受人白眼,包括在王忠嗣家中时也是,他性格就有些敏感,很在乎别人是怎么看他的。可如今似乎坦然了一些,虽然明显感受到韦见素看不起他,他也不以为意,直接就公事公办地说起正题。
“方才我已见过殿下,殿下与我谈及了收缴天下寺产,放僧侣、寺奴还籍为宵一事,此事重大,让我听右相的吩咐。”
韦见素声音硬邦邦的,道:“殿下是担心我做不好啊。”
元载道:“下官略懂些筹算之术,或能为右相尽微薄之力。”
不管怎么说,事情很明白地摆在眼前了,薛白想要对付佛门,先征询了韦见素的同意,请韦见素表了态,等到具体做事的时间,又派心腹元载来主理此事,利用了韦见素,却不那么信任韦见素。
“这是大事。”韦见素道,“你有何看法?”
“下官方才苦劝殿下收回成命。”元载道。
这回答倒是出乎了韦见素的意料,因为此件事本该是元载重新得到重用、进而飞黄腾达的机会。
但元载的态度却很诚恳,道:“殿下选择清查佛门寺产,而非加征税赋,出于爱民之心,可此事于他的地位并不有利,万一使得社稷动荡,则悔之晚矣。”
倒是难得这样一个贪鄙之徒的看法与李泌有相似之处。
韦见素问道:“你劝服殿下了?”
“不曾,殿下心意已决。”元载道,“既如此,我所能做的,唯有办妥这桩差事。”
韦见素看向元载,仿佛从元载的一双眼睛里看到了波澜。
大唐朝堂争权夺势的风波才平静下来不久,似乎又有新的暗流开始涌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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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李岘拿起了一封公文。
他近来忙于调查各地的节度使,对政事堂一些琐事没那么在意,但有哪些大事正在发生他还是知道的。
今日朝廷又任命一批官员,想必是在为清查佛门寺产做准备,李岘既知道,还是要求看一眼。
“这其中大半都是元载所举荐,殿下已然同意了。”韦见素道。
“若是韦公也同意,我自是没有异议。”
李岘说着,目光忽然一凝,落在文书中的一個名字上。
“杨炎。”
他心想这名字好熟悉,之后,脑海中就浮起了那日看表演时偶遇的年轻人。
“你也留意到此子了?”韦见素道:“杨炎确实有才,可堪重任。难为元载这等庸庸碌碌之辈能有如此眼光。”
李岘其实也有眼光,他早就看出杨炎的才华,也曾想举荐杨炎为官。
可那夜醉后深谈,杨炎流露出了对东宫不满的态度,这让李岘感到不安,因此歇了这个念头。
现在,元载举荐了杨炎,那元载知道杨炎的态度吗?
李岘不能确定。
他放下了手中的公文,交还给韦见素,道:“确实都是人才啊。”
原本他还想提醒一声,这名单里也许有人想要颠覆东宫,可最后还是把这句话咽了下去。
毕竟他是忠于宗庙社稷,不是忠于储君个人,杨炎不过是醉后几句牢骚罢了,小题大作的话反而要掀起冤案,使得人心不安。
“果真要灭佛了?”李岘问道。
韦见素摆摆手,道:“只是收回田亩、人口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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