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破烂衣裳、被冲刷的泥土痕迹,让她看起来像是要发霉了一般。

    他摇了摇头,自到了官廨。过了一会之后,脑海中这案子挥之不去,终于让人把辛氏召了进来。

    “民女辛娣,来为我男人鄠县捉不良帅封小勾喊冤,鄠县县令郑直斋因私怨冤杀我丈夫。”

    这句话她不知说过多少遍了,说得滚瓜烂熟,可她实际上是个不曾读书识字,拙于说话的女人。

    崔祐甫道:“天宝十三载元月初二,鄠县城南,封小勾闯入葛三家中,霸占葛三之女,事后残杀其一家五口,并扬言‘若贼兵至城下,以他们充军粮也使得,我何罪?’此事有人证十三,证物七,且鄠县人皆言封小勾脾气暴躁,动辄打骂下属……”

    “没有,他没有杀人,也没有霸占葛二娘。”

    “郑直斋治他的罪有证据,你有证据吗?”

    “他没有!我知道他没有!”

    “这案子的卷宗我看了很多遍了。”崔祐甫道:“封小勾是否冤枉,不是靠你喊出来的,只看证据。”

    辛娣大哭,一个劲地说她丈夫是冤枉的,偏是什么证据都拿不出来。

    “回去吧。”

    “凭什么啊?世道那么乱,那些败兵到处杀人、抢劫,朝廷不杀他们的头,凭什么治我男人啊?”

    崔祐甫了然,他就知道辛娣之所以到处喊冤就是因为不服气,当时是乱世,人命如草芥,确实还有很多更恶劣的罪行发生。

    “治的就是你们这等侥幸之心,大唐社稷尚在,朝廷纲纪法度尚在。杀一个封小勾,便是要天下人知道,世道还没有乱!”

    官威凛然,压得辛娣无话可说,她唯有哭。

    崔祐甫遂将她赶了出去。

    可他叹息一声,招过随从,吩咐拿些钱去给辛氏,让她还乡好好过日子。

    本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

    然而,就在次日,大理寺竟是发文,要重审封小勾一案。

    崔祐甫闻言,有些诧异,首先的反应是问道:“可是辛氏提供了新的证据?”

    “中丞,是元载。”

    听到这个名字,崔祐甫微微皱了皱眉。

    前来奏事的御史遂把事情详细地说了一遍,说是辛氏原本都被送出皇城了,但还未出城便遇到元载的人。得知她的情况之后,元载就亲自到大理寺查看了卷宗,没多久,大理寺就要求重审案件。

    “几个宰相当中,韦公年岁已高,想必两三年内便要致仕。朝堂中最有资格拜相者,正是中丞与元载。此番,元载借着灭佛一事,权威愈隆,对中丞虎视耽耽,显然是要借着此事对付中丞。”

    崔祐甫没有正面回应这个问题,而是道:“元载没有权力干涉大理寺办案。”

    “是,他确是越权了,但他还命人弹劾郑直斋办事不利,包庇鄠县寺庙,与僧侣勾结,侵占鄠县田地。中丞,他分明就是冲着你来的。”

    ~~

    宣政殿。

    元载正捧着卷宗向薛白禀报着。

    “郑直斋出身荥阳郑氏南祖第八房,他父亲官任池州刺史,他们家乃是高祖下旨禁止互相通婚的七姓十家之列,但郑直斋的妻子依旧是博陵崔氏之女,他自诩才华横溢,可并非通过科举入仕,门荫之后,受到当时剑南节度使李宓的举荐,擢为掌书记,随太上皇归朝,迁为鄠县令。这人恃才傲物,自谓门第、文章高于旁人。”

    薛白道:“我知道他,‘天朗则有五色云,人佳则有郑直斋’,也算是在长安曾颇有名气了。”

    元载心中一凛。

    他心想,郑直斋有狗屁的名气,那句自夸之语也只不过在极少数认识郑直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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