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但依旧有所不甘,便继续问道:“陛下的罪己诏中只是讲述了这半年来保卫京师的始末,倒也并未有什么实质的自责。
太上皇本来就是正统皇帝,景泰皇帝本来就是暂代君位。待上皇回京之后,陛下退为亲王,仍由太上皇复辟,也是礼法之所在。”
众人闻言,皆连连摇头。
那位李姓食客依然是率先出言反驳:“那如何能行,天位已定,社稷神器,怎么可以让来让去。
再说天子之位,从来都是有进无退。当今圣上果真退为亲王,那一家人岂有全活之理?”
襄王闻言,颇为惊异。这种话,竟然也可以公开谈论吗?
那李姓食客却不以为意,继续说道:“再说当天圣上是胡皇后之子,本为嫡脉,君临天下,有何不可?”
听到这话,襄王更加惊诧,但却见同桌之人,皆面色如常。
王善察颜观色,知襄王疑惑之所在,便主动解释道:“接天楼背后的主人来头甚大,可谓是手眼通天。
我们这些食客,只要是付过饭钱的,在这楼里讲什么都可以,只要不是煽动造反,或者公然辱骂圣上就行。
不论是锦衣卫,还是顺天府,又或是五城兵马司,都不会来多管闲事。”
襄王点点头,继续朝李姓食客问道:“那陛下本为太妃亲生,是过继给胡皇后的,怎么能说是嫡脉呢?”
李姓食客反问道:“那太上皇出生时,孙太后还是先帝妾侍,太上皇是实打实的庶子出身,为什么后来却又能称为正统,以嫡脉自居了呢?
既然以妾灭妻之后,庶子可以自称为嫡子,那当今圣上堂堂正正过继给先帝元配嫡妻,凭什么不是嫡子?
而且就算在民间,只要是过继之人,其嫡庶都是按过继之后的母亲身份来判定的。这也早已是约定俗成的礼法了。”
襄王点点头,又看向其他人。岂料其他人也都点头表示认同。
虽然同桌的几个人,并不能代表全部京城百姓的想法。但是京城百姓对胡皇后的同情,还是比襄王想象中强烈的多。
胡皇后被废都过去二十年了,但京城百姓心中,还是认同胡皇后,而不认孙太后。尤其是最近爆出了顺德公主被自己驸马毒杀一案,京城百姓对胡皇后的同情甚至更加深了一层。
襄王强忍着心中的不快,又问了一大堆问题。一直在楼中待到天色将黑,才告别众人,回了王府。
晚上躺在床上,襄王翻天覆地睡不着,越想就越害怕。怎么才半年时间,京城百姓的想法,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呢?
虽说今天遇到的几名食客,不能代表全部的京城百姓,但也管中窥豹,可见一斑了。
可怜的襄王,千算万算,也想不到堂堂京城第一酒楼之中,还有‘托儿’这个概念。
接天楼中除了正经食客,还有一些朱祁钰特别安插进去,用来引导舆论的‘托儿’。
这个倒真不怪襄王,在人们的惯性思维里,皇帝的耳目就是东厂和锦衣卫,任谁也想不到,朱祁钰会玩这种‘高手在民间’的把戏。
北京保卫战期间,朱祁钰从京城百姓中招募了三千忠勇义士,辅助朝廷军队夜袭瓦剌。后来这些人,大部分被朱祁钰安插进了神机营、御马监四卫和天策卫。
还有一部分不愿意受军营拘束之人,则被朱祁钰给予重赏,收为眼线。这些人都是豪侠之士,平日里交友广阔、消息灵通,有效地充当了朱祁钰的耳目。
到了晚间,襄王在英华殿中说的每一句话,在接天楼中说的每一句话,统统都形诸文字,送到了朱祁钰手中。
朱祁钰一字一句地看完,对宠妃们笑道:“咱们的襄王殿下,今天内心受到伤害着实不小,晚上恐怕要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