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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府,后院。萧蔓儿闺房。
悬挂在窗前的风铃被风吹动,阳光穿过窗柩,落在了坐在桌子后的两人身上。
萧蔓儿身着一袭素色长裙,秀发被一支翠绿的朱钗盘起,白皙的肌肤被阳光照耀,竟是有些惹人晃眼。
她拿起水壶,为对面的人将茶水添满,笑吟吟道:“师太先喝口水润润喉,我们不着急,我可以在这里陪师太坐个三天三夜,师太慢慢劝说就行。”
对面的静慈师太四十余岁的年龄,她身着灰色的僧袍,手上握着一串佛珠,此时听到萧蔓儿的话,转动的佛珠陡然停滞,脸上不由露出无奈神情。
她看向萧蔓儿,叹息道:“你内心主意已定,已然没有向佛之心,贫尼就算再说十天十夜,又有何用?”
“蔓儿。”
静慈师太忍不住道:“你之佛心与悟性,要比法乐与法愿更强,你天生就是礼佛的种子,就这样放弃遁入空门,着实是太可惜了,不止是我们佛门的遗憾,也是伱的遗憾。”
萧蔓儿轻轻一笑,言行举止充满着静气,她声音轻柔,却有着不容置喙的坚定。
只见她微微摇头,视线看向面前的茶水,轻声道:“我早慧,再加上被家人保护的好,没有经历过任何挫折,总是自以为已然看穿了这世事的虚伪,所以我觉得人生无趣,才会经常去半月庵礼佛,觉得那里没有这些世俗的困扰,很清静,很适合我。”
“但昨日,我与一个人亲自经历了一桩案子,看到了一个父亲苦等女儿数年的煎熬与坚韧,也看到了他知晓真相后天人相隔的痛苦与无助,更看到了一个幼年经历过大变的人的心境变化,让一个上进的孩子变成了可恶的杀人犯……”
“这一切,都让我知道,之前的我,究竟是多么的异想天开,我以为自己看穿了世事,实际上我对这世上的一切仍是一无所知,我不知人间疾苦,心中所想的一切都是主观臆断的结果。”
说到这里,她抬起头,看向静慈师太,声音带着一抹自嘲,道:“师太说我有佛心,有悟性,可那不过是我自负的结果罢了,实际上我哪有什么佛心?我不过就是一个坐井观天的青蛙而已,连这天究竟有多广袤都不知道。”
“可我不希望自己只是如此,只是一个连天地多大都不知道的井底之蛙,我希望自己能够真正的看到完整的天空,能看到更多的人间疾苦,看到更多的人情人性……而这些,我在半月庵是做不到的。”
从静慈师太来劝萧蔓儿开始,足足一个多时辰了,萧蔓儿一直都在安静的听,从来没有为自己辩解过一次。
这还是静慈师太第一次听到萧蔓儿讲述为何会改变心意。
静慈师太沉默了片刻,旋即端起茶杯,道:“贫尼能听听你经历的案子吗?”
萧蔓儿点着头:“当然。”
接着,她就将傅阳傅雪的案子,说给了静慈师太听。
静慈师太听过后,双手合十:“阿弥陀佛,人生之悲欢离合,永远如此,说不得哪次的见面,便是永别。”
萧蔓儿点头:“所以,我也不希望有遗憾。”
静慈师太看着萧蔓儿,柔和的眼眸中充满着洞察世事的明悟,她笑着摇了摇头:“贫尼看你之所以不愿出家,除了你刚刚所说的理由,这个林寺正……也该是一个重要原因吧?”
唐朝女子多自信,萧蔓儿更不是扭捏的人,她大大方方承认:“林寺正的确和其他所有男子都不同。”
“你啊……”
静慈师太重新转动佛珠,想了想,终是叹息摇头:“罢了,你既不是冲动做出的决定,那贫尼便不再劝说于你,半月庵的门永远为你敞开,若你有朝一日改变了心意,经历过了人生沧桑,再想来半月庵,那便再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