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似的,就那么站在那静静等着。

    他的酒,顿时就醒了。

    站在角落里看了好久。

    是一种羡慕,不能让人察觉的羡慕。

    直到冯倾月发现,才不得不走上前。

    他支着头,靠坐在龙椅上,面无表情听她状告命官,哽咽着、隐忍着。

    原来是被李长史欺负了。

    一个小小的长史算个什么东西?

    也值得这么伤心?

    他歪着头瞧她,睫毛湿湿的,鼻尖红红的。

    冯倾月不止一次在他跟前提过,说什么晋邺第一绮姝,要知道这大齐最不缺的就是美人,只在宫里便是一抓一把,他压根没什么兴趣。

    何况,整日睡在花丛里,什么魏紫姚黄都腻了,若是棵树兴许还能叫他抬抬眼。

    可偏偏就是这么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人,还真叫他觉得是有那么一点好看的,甚至比自己还好看一点。

    大概是光鲜亮丽的花朵见多了,偶尔见到一棵会发光的草,也会吸引人片刻的注意。

    她说完事情的经过,一双湿湿红红的眼睛,就盯着他,那里面有一种光。

    独面对他的时候,所出现的光。

    他一向不理会这些事,也不觉得这有什么大不了。

    可瞧着那期待的目光,就想点头。

    原来,他也是可被期待,付与希望的。

    可惩治李长史太容易,这么答应,往后就见不到了。

    于是,几乎要点的头,愣是没有动。

    他想多看几次。

    “孤若帮你,你拿什么交换呢?”

    她怔怔看着他,动了动唇,好像有些懵,也或许是没听懂。

    他索性说得再直白些:“你如果想让我帮你,日后我若是想见你了,你便来太极殿陪我,可好?”

    她怔了好一会儿,回过神站起来,转身就走,甚至连该有的礼节都没有。

    后来,还当众掌掴天子。

    她拒绝了他,不是用语言,而是用行动。

    可结果呢?

    那样硬气、倔强的人,会为了保全旁人的性命,咬牙任他欺负,却不会为她自己,开口求他、讨好他。

    真是想不通。

    ……

    现在她问自己,是不是在为她出气。

    他也不知道,分不清是在为她出气,还是在发泄由来已久的情绪。

    只知道,心底生出源源不断的懊悔,让他恼怒又烦躁。

    当时为何不点头呢?

    他答不上她的疑问,就像回答不了自己的疑问一样。

    见高潜默不作声,梁婠淡淡笑了笑:“妾是陛下的昭仪,陛下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就算不想处置,放了也行,妾听从陛下的安排。”

    是他想要的那种听话、顺从。

    初时见了,的确会让他高兴、满意,可时间久了,不仅高兴不起来,还会没来由地烦闷。

    高潜瞧着她默了一默。

    猛然意识到一件事。

    其实,他一直想要的都是那个站在门口会发光的人,那个红着眼睛跪在他面前诉说委屈的人,那个敢无视帝威转身就走、掌掴天子的人……

    “如果你承认是她,以后我就再也不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