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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您知道?”梁婠没有回答,微笑道:“本宫还知道,你叫毛巧妮,不叫尤蕙兰。”
素兰面容一僵,眼神难掩惊慌。
梁婠敛了笑:“你可知冒名顶替是何罪?”
素兰三魂丢了七魄,战战兢兢:“不,不是,奴婢——”
梁婠点头:“本宫知道,那小吏家的女郎不肯进宫,你家又欠小吏的钱,便拿你替了,可那又如何呢?”
素兰眸光一暗,眼皮耷拉下去,是,没有区别,横竖都是死。
梁婠扫她一眼,又道:“听说你那跛脚的兄长,近日娶了新妇,还捐了个小官,再过些日子就要赴任去,对了,你那小妹倒也是个有福气的,竟与县丞家的小郎定了亲。这么看来,你们毛家也算喜事不断、蒸蒸日上。”
“不得不说,皇后对你不错,”忽地又摇头一笑,“不对,不是对你不错,而是对你家人不错。”
梁婠说着话墨玉似的眼珠微动,环视四周,无不可惜。
“只可怜你要死在这牢狱中,也不知多年后,他们毓子孕孙、承欢膝下时,还能否记得这一世无虞,都是你用性命给他们换来的?清明中元时,又能否记着给你烧点纸钱香烛?”
素兰的脸越来越白,抖着唇呜呜咽咽地哭。
梁婠瞧着她,叹气:“当年,你父母也是为了给兄长治病,才问那小吏借钱的吧?”
素兰再发不出一声,闭着眼只剩流泪。
梁婠踱步上前,掏出绢帕替她擦了擦眼泪。
素兰睁开眼,一动不敢动,不可置信。
擦拭间,白色的绢帕已然脏污。
梁婠垂眸看一眼,扬手丢进火盆:“人活一世,总不能从头到尾都只替旁人做嫁衣吧?”
素兰怔怔瞧着她,大惑不解:“娘娘的意思是?”
梁婠平静地看着她,平静地回答,“是赵如心授意你对佛像做手脚的,至于下毒一事——”
素兰愣着不动,目光紧盯面前的人,等待后话。
梁婠却未说完,轻轻皱起眉头,细细打量她:“这皮肉之苦既然已经受了,就再受几天吧,不然怎么能证明你的忠心呢?”
素兰红着眼,唇微动:“娘娘……”
梁婠意味不明地笑笑,再不逗留。
踏出刑讯室,沅芷几人远远站着,见梁婠出来,忙迎上前。
掌囚冲在最前头,嘴边的笑带着几分讨好:“娘娘可审出什么?”
梁婠佯装气恼,言语中蕴了怒意:“倒没看出她还是个硬骨头呢。”
掌囚面上一寒,动了杀心:“娘娘,要不要——”
梁婠摆手,看他一眼:“你给本宫看好,她可不能死了,本宫还等着她的供词呢。”
掌囚会意。
梁婠挑眉:“赵如心呢?”
“微臣这就带娘娘去。”掌囚早准备好,就等着带梁婠去赵如心的牢房。
掌囚这个态度,梁婠很满意,不怪乎上位都喜欢这种善于迎合谄媚的,这么懂得察言观色、打勤献趣,倒也有他的可爱之处。
赵如心关得不算偏,牢房也较旁人更敞亮一些。
到底也是高潜的宠妃,在没彻底定罪前,掌囚也不敢太放肆,毕竟,谁也不知道,这赵氏有没有挽回圣心的可能。
赵如心双臂抱膝,背身坐在地中央,仰头望着墙上一个极小的窗口,像一块山石纹丝不动。
莫名有一幕从眼前闪过,那年在大理寺狱,他在刑讯室坐着等她,等她到门口时,他就闲闲倚着,仰头瞧着那唯一透光的小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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