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侵雨蚀后露出的本真。

    ……可他甚至没搞明缘由,只是一味想强行据为己有。

    她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臣服自己?

    高潜垂下头笑了笑。

    梁婠不明所以,亦无意深究,只看手心的碎玉:“你眼中无用的废物,亦是普通人生活里的宝贝。”

    “云巅之上,只容一人。你既选择坐了上去,又凭何嫌它太过孤寒呢?”

    “陛下不该因为已失去的、或从未得到的,而否认或忽视当下所拥有的。”

    高潜面若寒霜,抬头瞪她:“你是想说我自己选择了孤独终老,就别再无病呻吟、贪心不足,奢求更多?还是说,我就该老老实实做个受人摆布的傀儡?”

    “你可别跟我讲,你说这些话是在劝解我、宽慰我?”

    梁婠一愣,失笑:“我为何要劝解你?我只是想说你刚刚说的不对,你并非一无所有。”

    高潜瞪着她不说话,目光深沉且愤怒。

    梁婠视而不见,径自将手中的碎玉塞到他的手里,然后转过头,对着帘帐外大喊一声。

    “来人。”

    话音一落,湘兰几人匆匆跑了进来,饶是做了心理准备,见到眼前的场景,亦是目瞪口呆。

    梁婠神色平静道:“将这内殿里的残渣都分类收起来,别扔,留着我还有用。”

    闻此,几人面上皆是一诧。

    沅芷不可置信,疑问的话还未问出口,湘兰率先应下,立即带着人动手整理,心里虽惊奇,却再不往坐在地中间的两人看一眼。

    梁婠这才重新看回高潜。

    “妾知道陛下因为张垚之事气恼。可张垚本就并非良善忠贞之辈,当初他既能背叛诬陷车骑将军投靠娄氏,后来又弃了娄氏转投陛下,现今又如何不会为保性命舍陛下出逃?”

    高潜盯着梁婠,双目深深。

    梁婠淡淡道:“现下已是一地狼藉,倒不如挑挑拣拣,将能用的留下,改头换面。”

    高潜缓缓点一下头,随即又咬牙切齿:“早知如此,还不如当初一刀将他杀了。”

    梁婠闭口不言,这事儿并不简单,蹊跷得很。

    张宝月、张垚兄妹两与她有杀父之仇,她不是没有提防。

    但雪山白露、缠枝莲图纹、‘绿牡丹’……哪一个都与陆修有关,因惦记着这些相关,她想弄清背后的隐情,却反落入他们布好的陷阱。

    他们这般大费周折,只是为了杀自己替张适报仇?

    张宝月既然做好赴死准备,以命相搏,何不趁自己不备用刀拼命或直接下毒?

    再者,尚未等人查清她为何施蛊的情况下,她竟赶在死前写下认罪书,是生怕真相不能大白,叫她兄长无罪逃脱?

    梁婠想不通。

    除非——

    “还不起来?”

    梁婠一抬头,高潜已站起身。

    湘兰等人只瞧一眼,又低下头继续做手上的活儿。

    皇帝与淑妃这么坐在地上说话,看着确实怪。

    梁婠用手拨开地上的碎渣,手刚撑地,身体已经离了地面。

    梁婠倒吸了口气,身体顿如石化。

    高潜看着她僵硬的表情笑了下:“梁婠,你知皇帝的永远是多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