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榻上的人还未醒。

    她蹙了蹙眉,又看钱铭:“可派人去找了?”

    “找了。”

    “可有找到?”

    钱铭垂头丧气的,只是摇头。

    梁婠面上没什么表情,找不到是意料之中的事,找到才是见了鬼呢。

    梁婠提着笔,蹙起眉头往那榻上看一眼,若非局势尚未稳定,他这么死了倒也好。

    最可恨的是,自己不想活了,还得拉着无辜人陪葬。

    梁婠气得直咬牙,如此千辛万苦配制出来的药,竟被他就这么扔了。

    他可知那里头的几味药材是多么的稀有。

    还装模作样的在他们面前服下。

    真是笑死。

    越想越气。

    梁婠啪地一声,将笔重重一摔。

    也罢,自作孽不可活。

    钱铭惊得倒吸口气,原以为他们这位皇后娘娘是个与世无争的淡泊性子,哼,结果那日在太极殿,竟敢无视禁军,还提着剑跟主上当众叫板,甚至还要弑君。

    但凡换个人,那不得死上十回才能平息主上的怒气,也就她能安然无恙。

    何为一物降一物,也不过说的就是这种吧。

    然事后回想起来,她若为了家族权势、个人荣耀、谋权篡位也罢,偏偏她弑君的理由又那么简单,仅是看不惯主上杀人如草,竟无半点私心……

    碰上这位,他才算真正懂得啥叫看走眼了。

    再思及昨夜,大敌当前,那临危不乱的模样,又叫人打心底的佩服。

    钱铭的视线默默移向床榻上的人,别说主上喜欢,就连他这个内侍也喜欢啊。

    若是当年先帝给主上定下的是这位,再加上有梁太傅、梁祭酒从旁引导,就算主上没有丰功伟烈,那也决不会是——

    唉!

    钱铭暗暗叹气,可惜可叹啊!

    他思绪越飞越远。

    钱铭出神之际,梁婠站起身,走到旁边铜盆边去净手。

    她同宇文玦说好的,只待五日。

    她想过的,与其巴巴在船上等他善后军中事务,还不如做点有用之事。

    庆川的灾后病患至少不缺粮食、不短药材,又有太医令带着一众太医救治,并不少她一个。

    但涂阳城就不同了,更需要她帮忙。

    城中的伤兵不少,且不说粮食了,就是药材也缺这少那的。

    天气热了,伤口不及时处理,会越来越严重的。

    梁婠盘算着,除了让宋檀从其他地方调来一些,只怕眼下还是得让城中的百姓帮忙去寻一些先应急。

    “梁,婠……”

    梁婠刚咽下一口白粥,听得那边昏睡许久的人似乎有了动静。

    转过脸一看,高潜睁着眼,迷迷蒙蒙地看着她。

    梁婠懒得理他,再一偏头,钱铭愣愣盯着地面瞧,眼睛几乎要在地上钻两个窟窿出来。

    梁婠朝他扬扬下巴:“钱侍中,主上唤你呢!”

    说罢,跟无事的人一般,转过身继续就着小菜吃白粥。

    她之所以回来,可不是管高潜死活的。

    钱铭如梦初醒,骤然见到高潜醒了,喜极而泣,忙不迭凑到床榻边。

    突然一张圆圆的大脸凑上来,高潜皱着眉头,一把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