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厚的传言不虚。

    梁婠轻轻一笑,淡入风里:“陛下若真想如何,又何必将张垚送到妾面前?”

    公孙叙猛地抬起头,诧异看向主座上的人,但见他并未否认,似乎有些明白了。

    梁婠嘴角翘起:“不知陛下对妾的试探可还满意?”

    宇文珵笑得恬淡清雅:“与其说满意与否,倒不如说今日一宴叫寡人知晓其中的心意。”

    “陛下,这——”公孙叙怔怔望着宇文珵,惊讶得不知该说什么好。

    “难道从一开始,您就没打算要遵循上皇帝的遗旨?”

    这边问完,那边狐疑看向对面坐得四平八稳的陈德春。

    陈德春忙忙摆手:“公孙大人,老朽除了将所见所闻据实禀告主上,其他什么也没做。”

    公孙叙环顾一圈,已然明白,一声喟叹若有似无,心下不禁生出几分失落。

    亏他连日悬着一颗心,愁得白天黑夜坐卧不安,这倒好,到头来只有他一个人谨记遗旨……

    主上到底还是耳根太软,竟被殿下和太医令说服了。

    脑中忽然闪过那日殿下成婚场景,陈德春跟他说明白殿下为何带他去晋邺。

    无奈归无奈,该谏言的还是得谏言。

    “陛下,暂且不提梁氏是齐人非周人,就单说她现今的身份,又如何能成为齐王妃,您可莫要忘了,上皇帝再三禁令不仅仅是顾忌传言,更是……”

    他眼风扫向宇文玦,万般无奈。

    有些话至关重要并非能当众言明的。

    宇文珵会意,扭头看向梁婠:“你的身份确实是一大难题,寡人细思一番,你若想同阿玦在一起,要么顶替萧氏次女的身份,且永不得再同齐人有联系,齐国一日不亡,你一日不可再踏入齐地,永居此处是最好不过。”

    “要么——”

    他微微一顿,一板一眼:“于两军前昭告天下,你已与齐君一刀两断,并归顺我大周,且甘愿入齐王后宅,同样,日后不可以齐人自居,不能干涉并探听有关周国的机密要闻,更不得未经同意,擅自与齐人联系……”

    梁婠安静地看着宇文珵薄唇一张一合,跟她说着一系列要求。

    简而言之,舍弃从前一切,安心做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养在王府后院、或此处山庄的齐王妃。

    另外,日后如果齐王需要纳娶新人,也不可横加阻拦。

    梁婠嘴角微微一挑,眯了眯眼,喉咙像卡了一根刺,再一偏头,正正撞进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中。

    胸口一窒,几乎上不来气。

    她面上凉凉一笑,打断宇文珵未说完的话。

    “吾实在好奇,在周君眼中身份是为何物?周人与齐人的区别又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