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楚无限蔓延开。

    他还是蹲下身,伸出手。

    “跟我回去,我就放了他们。”

    留在高台处的,除了齐军俘虏和几个侍卫,已没多少人,然此刻也都一个个屏气凝神瞧着。

    “殿下不可!”

    萧景南急忙低唤一声,如何能放了?

    萧倩仪怔怔看着宇文玦,嘴唇干干的,只觉不可思议。

    梁婠如此决绝,不惜狠心杀了他们的孩子,他非但不苛责,还坚持要她回去!

    甚至用旁人的性命,胁迫她回去?

    这是宇文玦吗?

    这还是方才那个杀起人来冷酷无情、藐视一切的宇文玦吗?

    这黏黏糊糊、该断不断的态度——

    怎么可能、怎么会是他呢?

    梁婠一笑,淡淡的:“我若执意不肯呢?”

    宇文玦眯起眼:“也罢,那就杀吧。杀了,你自然就跟我走了。”

    高潜捂着胸口,抓着钱铭的手勉强站起身,怒斥他:“你别逼她,你就不能放过她?”

    逼她?放过?

    宇文玦冷冷扫他一眼,尽是轻蔑:“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要求我?”

    高潜哑然,忽而一笑,点点头:“我欠她的,自然会还。你呢?”

    宇文玦面无表情,却也不再理会他。

    梁婠身下的血水越汪越多,整个人痛得蜷缩成一团,可压根不想去碰宇文玦的手,满身防备与抵触。

    王庭樾看得心惊肉跳,再这样下去怎么能行?

    他急道:“齐王殿下,阿婠不愿意,你就不要强迫她——”

    军医就是这个时候赶来的。

    见此情形,惊诧莫名。

    妇人小产,不是他擅长的……

    他低下头:“殿下——”

    宇文玦正要下令,被军医生生打断,他语气不带一丝一毫的温度。

    “治得了、治不了,都得治!”

    宇文玦不管梁婠如何挣扎,蛮横地将人抱起来。

    萧景南见他要走,急忙问:“殿下,齐君和这些兵俘,该如何处置?”

    一旁等待许久的人,也想询问,还未张口,却听宇文玦淡淡撂下一句话。

    “先关起来。”

    再要张口,另有人慌慌张张跑来,领着他们往干净的屋舍去。

    请示的人求救般看向萧景南:“萧将军……”

    萧景南瞧他一眼,心里气恼。

    果然,只要梁氏在,殿下定然束手束脚。

    他摆手重重一叹:“不必追了。”

    *

    涟州城刚经历过一场血战,里里外外乱得一塌糊涂,需要的东西也凑不全,缺东少西。

    能在短时间内找到这么一间像样的屋子,实属不易。

    萧倩仪追到门口的时候,就见一盆又一盆的血水从屋子里面端出来。

    饶是沙场上见惯了血流成河,可不知怎的,看到这么多的血水,仍是觉得触目惊心。

    过往的记忆被唤醒。

    毕竟,这种疼痛,她是切身体会过的。

    女人生孩子、小产,都是从鬼门关上过。

    萧倩仪在门口驻足,视线投向远处的屋檐,心下凄惶。

    不多一会儿,暮山扛着大药箱,领着陈德春忙忙往这边来,萧景南则一脸严肃地跟在后面。

    见到门口的萧倩仪,他们也顾不上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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