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怎么可能不受寒?

    梁婠拿起汤匙,舀上一点儿热水,顺着高旸的唇角缓缓地滴进去。

    就这么喂了小半碗热水后,谷芽端了铜盆进来。

    “娘娘,要传太医吗?”

    天已经晚了,这会儿要是传太医,定会搞得宫里人尽皆知。

    他们现在的处境很是尴尬——

    太后的心思实在叫人看不懂。

    提出废帝的是她,保下废帝的还是她。

    谷芽怯怯地盯着梁婠瞧。

    梁婠想也没想,脱口道:“就传傅太医。”

    谷芽一愣,垂下眼,舔了舔嘴唇,有些艰难地开口:“娘娘,您忘了,傅太医,傅太医已经……”

    梁婠握着汤匙的手一滞。

    是啊,她怎么忘了,傅太医醉酒后,在街边睡了一夜,冻死了。

    被人发现的时候,身体僵硬,犹如冰块。

    梁婠放下手中的瓷碗,望一眼床上昏睡的人,再看谷芽。

    “去传吧,谁都行。”

    谷芽一低头:“是。”

    就在谷芽要离去时,梁婠叫住她。

    “不必背着人,越是兴师动众越好,最好叫宫里的每个人都知道广宁王病了。”

    谷芽应一声,躬身退了出去。

    梁婠取了葛巾,放入盆中浸湿。

    其实,她同高灏讲高旸病弱体虚,并非只是单纯的说辞。

    他先是落水,又是中毒,后来还病了几次,每次都没好彻底。

    自打他坐上这个皇位后,她从未在他口中听到过任何恐惧害怕的话,反而一再想尽力当好这个皇帝,可就算再装得成熟老练,他毕竟也只是个七岁的孩童。

    面对着前朝后宫的阴谋诡计、狡诈人心,又如何不会惶恐不安、忧思不绝?

    长此以往,身体又怎能真的好得了?

    梁婠叹了口气,拉下高旸身上的被衾。

    正要替他解开衣襟时,一只烫烫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制止了她下一步的动作。

    梁婠一抬眼,对上一双蒙着水汽的红眼睛。

    高旸有些羞臊地别开眼,赌气似地:“你走开,别碰我。”

    他声音很哑,就像砂纸磨过石头。

    梁婠知道他心里有气,怨恨自己。

    “你发热了,不降温的话,只有两个后果,要么脑子烧坏了,要么小命烧没了。”

    高旸一顿,恨恨道:“我不需要你管。”

    梁婠松开手,沉吟一下,点头看他:“也行,不过现在这里再没别人,你要是不想让我管,那就只剩谷芽了,我一会儿让他帮你擦拭。”

    高旸面上一僵,昏昏沉沉的大脑里不停地搜寻有关这个人的记忆。

    他回忆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这个叫谷芽的宫女。

    长什么样完全不记得,只记得一说话就低个头,声音小得像蚊子叫。

    再一让她抬头回话,那舌头就跟打了结似的。

    完全是看也不敢看他一眼。

    他是皇帝,不是恶龙。

    让她擦身?

    那还是算了吧。

    高旸抬抬眼:“那……钱铭呢?”

    梁婠也看他:“我们现在是被囚禁在含光殿里,若非谷芽胆子小,高灏必定是一个人也不会给我们留下的。”

    梁婠见他不再说话,还扭过头不看她,便重新帮他解开衣襟。

    当滚烫的皮肤接触到湿热的葛巾时,高旸还是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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