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云卿回神,朝他看去。

    一双澄澈明眸猝不及防撞进眼中,祁承翊藏好那些心思,如老狐狸一般轻声一笑:“盯着我发许久愣,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图谋不轨。”

    “殿下莫要玩笑,我怎可能对你图谋不轨?”扶云卿一紧张就会胡诌,“我方才是在想,江行危不愧为权贵中的第一翘楚,难怪能迷倒万千少女。”

    又是江行危。

    祁承翊笑意渐渐消淡。

    扶云卿转移话题:“当年楚家灭门,除去冰可、陈雪年活着以外,还有一位妹妹楚音。这些年冰可一直在找她。”

    “当年小楚音只有六岁,十年过去容貌变化巨大,楚冰可依稀记得她年少长相,听闻林医师会摸骨推相,既然如此,想请他帮忙推断下小楚音现在的长相,以便寻人。”

    “这是小楚音十年前的画像。”扶云卿从身后拿出小卷画轴。

    “好。”祁承翊点头。

    ……

    是夜,伸手不见五指的羊肠小道,风雨飘摇。

    寒风猎猎的吹,如刀般割在脸上。

    有一行踪鬼祟的黑衣蒙面人,跌跌撞撞地摸索进巷,朝小巷尽头举着油毡布火把的马车跑去。

    因为过度紧张,刚到马车跟前,便一个趔趄滑跪在地,从袖中拿出一摞被雨淋湿的密信,高举于头顶:“御史大人,我将当年所有来往密信交于你,请您保我。”

    淅淅沥沥的雨,滴在车顶噼里啪啦的响。

    随侍拿走密信,恭敬呈进马车。

    须臾后。

    车内传来陈御史高深莫测的声音:“李老弟你说你,当初何必多此一举,留下来往密信?这般防我,真是消磨彼此多年信任。”

    李全跪在水凼里,淋着哗哗的冷雨,心道:若不是当年留下这些密信防身,恐怕早就如陈西陈康一个下场,早就被灭口。

    马车里,陈御史翻过一张张陈年旧信,面色一寸寸沉冷,已逐渐显露杀意,口吻却仍悠闲:“前些日子,我派一黑衣人,去李老弟书房取密信。可他却多日没回来,你给我杀了?”

    “什么黑衣人?”李全惶恐。

    陈御史将一张张密信,尽数烧进桌面小火盆,灰烬缠着烟雾钻出车窗散在雨里,烧光最后一张密信,他抬头,语气平常地像在说晚膳吃什么:“杀了他,毁尸灭迹。”

    “什、什么?我没有——噗!”李全刚欲解释,却喷出一口鲜血。

    一支利箭从不知名的方向,直直射穿他喉咙!

    马车在雨夜里缓缓前行,消失无踪。

    一道平静倦怠的话,弥散在大雨中:

    “巷中烟花厂,爆炸起火,镇抚司出逃罪犯李全,路过此地尸身尽毁。”

    ……

    待陈御史彻底走远,确认周边没有耳目后,一道娇俏黑影如夜猫般跃下房梁。

    扶云卿揣了揣喉咙中间没气的“李全”,刚打算说什么,江行危和祁承翊一左一右飞来,拽住她的手:“一墙之隔的烟花厂即将爆炸,快走!”

    同时被拽左手右手的扶云卿,甩开江行危和祁承翊:“走!”

    三人一同飞到百步之外的江边。

    江边柳树下,困着一浑身哆嗦成筛子、鞋垫堵嘴的李全。

    扶云卿双手环抱长剑,声音比夜雨还凉,讽刺道:“李全啊李全,你这个蠢货,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我早说陈御史拿到密信之后会杀你灭口,怎的?非要眼见为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