壳黄也是那个人爱点的。

    托她的福,他才知这枫叶丹红的高台中,有这么一处赏景佳地。

    严胥幼时出生于一四品文官之家,他是姨娘所生庶子,姨娘性情懦弱,因不慎冒犯主母后被责罚受了风寒,不久病死。姨娘死后,父亲更对他冷待,主母刻薄,他在家中实在呆不下去,于是自谋生路,阴差阳错进了兵房一小吏。

    他身手极好,素日行事冷静,办起事来有股不要命的劲,兵房里这样的人不在少数,不过,在他好几次将自己功劳拱手让给上峰时,上峰看他的眼色就渐渐变了。

    他很快得了上峰青眼。

    一把又快又锋利的刀,不仅办事周密,还知情识趣,无论在何处,都是受上头人喜爱的。

    他升迁得很快,渐渐在枢密院崭露头角。

    父亲从一开始的不屑低看,到渐渐对他态度转变,再到后来亲热拉近关系,他只觉厌恶。后来有一次,兵房有人起乱,他一人镇乱,因此身受重伤,眼角留下一道长长疤痕。

    那一次过后,他成了兵房亲事官。

    枢密院都知道有他这么一个狠人,疯起来不要命,那道眼角长疤似乎成了一种记号,人看见他时,就想起他刀峰掠过时浑身是血的凶煞模样,人人对他敬而远之。

    严胥毫不在意,升迁后的第一日,就让父亲将姨娘的木牌移到祠堂中。

    姨娘身份低贱,她的牌位,原本是不够格入严家祠堂的。

    不过,规矩,从来都是因人而定。

    行至高处,规矩也可为人更改。

    姨娘牌位入祠堂后,他去了丹枫台。他没什么爱好,日子过得平淡,不在兵房奉值的时候,只想一个人坐着看看山看看水。反正旁人惧怕他,背地里嘲讽他性格古怪凶神恶煞,他也并不在意。

    丹枫台的枫叶不会说话,秋风从来不管闲事。他安静坐着,听得草丛中有窸窣碎响。

    他以为是要来杀他的刺客,在枢密院的日子,他成了明面上的靶子,想要他死之人数不胜数。他安静等着那刺客出手,再打算将对方一刀封喉,未料时间过去许久,对方迟迟不动。

    直到“啪”的一声,有气急败坏的声音从草丛中传来:“都快十月了,怎么还有这么多蚊虫!”

    是个年轻女声。

    他皱眉,见身后的草丛里,跳出一个女子来。

    这女子很年轻,穿一身石榴色长裙,眉眼娇美灵动,见他看来,似是意识到自己暴露,忙不好意思地一笑,她一笑,露出颊边一对酒窝。

    严胥冷漠看着她,长刀一动,女子身前之物朝他飞来,落于他手。

    “哎,那是我的东西!”对方喊了一声。

    严胥不为所动。

    方才他就看见对方偷偷摸摸想将这东西藏起来,神色间极为躲闪。

    待将手中之物展开,不由微微一怔。

    那竟是一幅画。

    这画墨痕未干,上头飘飘洒洒绘着一幅晚霞枫叶图,颜色倒是极为美丽,而他自己也赫然在上,只一个背影。

    他看不到自己的背影,因此第一次才发现,自己坐着看枫叶的影子,竟是这样的寂寞。

    “对、对不起,”女子低声道:“我在这里作画,恰好看见你,觉得你很适合入画,未经你允许就将你画进去了……”

    不等她说完,严胥就将画卷撕了个粉碎。

    “哎!”她急了,“你怎么把画撕碎了?”

    “谁让你画我?”他冷漠,语气很凶。

    旁人一瞧他眼角这道疤便发怵,偏偏这位年轻小姐勇气可嘉,瑟缩一下就继续大声道:“你坐在这儿,不就是让人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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