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新山坐着没动,看赵柯忙活,问她: “今年大队选举,你咋想的?”

    赵柯没像对大舅妈那样装傻,实话实说: “我选妇女主任,应该十拿九稳吧?”

    “我不是问这个。”赵新山手指夹着没点着的烟, 你现在在咱们大队的声望,选大队长都有可能,老许为啥折腾,就是怕许诚的票赶不上你。

    你要是想选大队长,我私底下就说一声儿。

    赵新山往年连任大队长,几乎没有悬念,今年其实也有点儿悬。但如果他跟四爷说一声儿,少些票,赵柯上去就稳了。赵柯好半天没说话,赵新山也拿着烟沉默,办公室里只有她翻动纸的声音。

    赵新山还是壮年,当然还不想太早卸任,但赵柯当大队长,他没什么说得,大队其他人估计也都服气。

    “你不用顾忌我……”

    大伯。赵柯抬头,认真地问, 去年的选举,是不是不太合理?往年真的是那么选的吗?当时她被推上去,大家都一脸懵,没想太多。

    可赵柯又不傻,照去年那个选法,太容易出现意外了。

    不然她怎么会变成妇女主任?

    选啥不都是丁是丁卯是卯,先提名固定职位的候选人,然后再从中票选吗?而她话一出,赵新山夹烟的手便定在半空,眼皮也耷拉下来。

    一切尽在不言中。

    赵柯叹气,没再揪着这事儿, 大伯,我就想选妇女主任。赵新山却抬

    眼道: “你不想往上走走?”赵柯摇头。

    现阶段,当大队长和妇女主任,对她没有区别。

    赵新山支持她,牛会计对她有好感,偏向她,就算老许副队长真的换成小许副队长,不影响她在队委会的实权。

    没必要换。

    况且好些事儿,赵新山出面比她强,有大队长的名头更合适。

    赵新山不清楚她怎么想得,划着一根火柴,点着烟,抽了两口,说他的想法: “我承认,去年选举,我有私心,也滥用职权了。

    赵柯微微睁大双眼。

    赵新山吐出一口烟,透过徐徐向上的烟雾看向赵柯, “我当时没想到现在的发展,但我庆幸,留下了你,也庆幸,没有因为我的私心,给大队造成恶劣的影响。

    “我说不用顾忌我,是实话。”

    烟灰落在石头磨得烟灰缸里,赵新山声音有些喑哑, 权力握在手里,所有人都听你的,信你的,确实会让人迷失……

    “照大伯这么说,更应该继续压在我头上。”

    赵新山微微摇头, “我现在明白,为啥说年轻人是早上七八点钟的太阳,你们思想比我们这些老家伙先进、开放,行动比我们大胆、果断,既然早晚都是你们的,早一点儿交出去,也没什么。

    大伯,你是彻底服老了吗?

    赵新山否认: 不是服老,是该放手的时候放手。赵柯挑眉, 你不怕我上蹿下跳?

    赵新山没好气道:“你还咋跳,你还能大闹天宫啊?”赵柯语气里满满的跃跃欲试,“万—呢?”

    赵新山对她无语, ……你别以为你是个姑娘,四爷的烟杆儿就不会抽你。

    赵柯爽朗地哈哈笑,随后收敛,认真地说: “我还得拉着大伯你跟我同流合污,妇女主任足够了,大伯你想着甩包袱,不如想个合理的说辞,让大队选举规范化,免得以后乱套。

    “你才甩包袱。”

    赵新山反驳完,垂眼,将烟头戳在烟灰缸里, 我弄得麻烦,我洗干净是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