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睁着眼,却已不再吐血,身体也不再动弹,只是目光直直看着前方。

    她放下针灸包,走过来探了探小姑娘颈下的脉搏,许久,一片平静。

    这姑娘终于是去了,如此突然,走之前,她还以为自己快好了,以为这个大夫真的医术精湛。

    施菀松开了手,却久久站在床边,不说话,也不动,只是看着床上小姑娘的脸。

    许久,她喃喃道:“我知道她脏器受损,知道她内伤很严重,可我觉得,会是腿上的伤紧急一些,她没办法承受那么多救治,我选择了先治她的腿伤,我怕她因疮疡而撑不下去,我以为内伤还能再等等……”

    泪水从她眼底淌下,滴落到床上。

    陆璘看看床上的小姑娘,安慰道:“这不怪你,她的伤太重。因为有你,她才能醒过来,才能度过这几天。”

    施菀转过身来,无力地抱着腿,背靠着床坐在了小姑娘床边。

    过一会儿,她回道:“我明白,我只是……只是以为不会这样……”

    陆璘抬了抬手,迟疑一会儿,却又放了下来。

    施菀抽泣了一会儿,伸手要去身上拿手帕,却想起手帕已经在床上染遍了血,随后理了理自己袖子上没沾血的地方,擦干脸上的泪水。

    但很快她眼中的泪水又流了下来,陆璘想起什么,连忙拿出前一日在怀中放着的那方手幅,正要递给她,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随后衙役的声音传来:“大人,丰氏绸缎的丰公子来了。”

    才说着,丰子奕已经急步跑了进来,衙役回头道:“诶,你怎么自己就进来了?”

    “你们家大人认识我,我在安陆向来就是按时按两纳税,遵纪守法的大好良民。”丰子奕一边说着一边走过来,在门口道:“菀菀,你怎么坐在地上?”

    陆璘及时将手上的手帕放回了怀中。

    丰子奕进来,朝他行礼:“见过陆大人,一早听说施大夫在县衙,放心不下,便过来了,不知——”

    说话间,他瞥见了床上的血和上面躺着一动不动的王来弟。

    丰子奕看看施菀,又看看陆璘,陆璘说道:“昨日下午王姑娘病情有变,我便遣人去叫了施大夫过来,施大夫昨夜守了一夜,到今早,这姑娘因内腑之伤吐血而亡,施大夫有些难受。”

    丰子奕急走到施菀身旁,蹲下身道:“这不怪你,你师父和小周大夫都觉得她死定了,也就你怜惜她,想试试,菀菀,你只是大夫,不是神仙,生死由命,这是她的命。”

    施菀再次流起泪来。

    丰子奕连忙拿出手帕去给她擦泪,施菀接过他手中的手帕,自己擦去泪水。

    “别哭了,你知道我一早找你做什么吗,你不是想去云梦县找医书吗,我今日要去接货,和我一起去吧,我给你另外安排一辆马车,在那儿待一天,后天或大后天就回,正好是你想要的时间。”

    施菀抽泣了一下,问他:“现在就走么?”

    丰子奕说道:“可以晚一些。”

    施菀回头看看床上的王来弟。

    “晚一些吧,她家中想必不会管她,我想……去棺材铺买副棺材,将她安葬了。”

    “行行,我这就让人去买,葬完了她我们再走。”丰子奕说。

    施菀点点头,随后又道:“再给她买件衣服吧,那个张记绣坊有。”说完从身上拿出一粒碎银来。

    丰子奕不高兴道:“什么张记绣坊,那卖的都是什么,我们丰氏绸缎的衣服不比他们好?”

    “你们的衣服那么贵……”

    “贵是因为它好啊!”丰子奕将她手上的钱推了回去:“我去我们铺子里拿一套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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