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员哪怕最大的知府也不会带护卫保镖,顶多就是一两个随从,以至于这吉庆楼内外都没有像样的护卫,陆璘遇刺,看见的人先是半天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随后才是惊慌失措,叫喊的叫喊,躲闪的躲闪,最后还是几位掌管刑狱的司法参军、县尉等大喊“抓刺客”,领着随从一起追了出去。
五儿着急地去扶陆璘,只见陆璘脸色惨白,那一身鸦青色衣袍已经遍染鲜血。
“大人……大人……叫大夫,对,叫大夫,叫大夫!”五儿颤抖着大喊。
他之前并不知道陆璘的计划,此时骤然见到这情形,只觉大事不好,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才好。
陆璘抓住他胳膊撑住身体,沉声道:“去请施大夫来……”
赵襄等人早已抢了过来,急着扶住陆璘,查看他的情况,五儿和几位官员交待:“请还看着我家大人,我去找大夫!”说着便匆匆跑出去了。
五儿知道施大夫在新开的那家杏林馆,但据他所知,杏林馆八月十六才开业,也不知现在去请大夫请不请得过来。
他还是按陆璘的吩咐赶到杏林馆,却只在里面见到几个还在收拾的伙计和两名学徒,听他说找施大夫去看诊,那男学徒没好气道:“师父出去了。”末了又加一句:“和丰公子一起。”
五儿没心思在意他言语中的冷淡,又问:“那药铺里还有大夫吗?”
男学徒问:“你们家大人是什么事?”
五儿回:“被人刺了一刀,性命攸关。”
“什么?刺了一刀?”旁边女学徒吃了一惊。
男学徒也一脸意外。
五儿没时间同他们多说,只问:“这里到底有没有大夫?”
男学徒这时才道:“师父不定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你快去馨济堂请周大夫,他也能看。”
五儿便不再多说,赶紧又往馨济堂跑去。
等五儿将周继请到吉庆楼,陆璘早已被扶到了客房床上,旁边围着一众官员,知道大夫过来,连忙让开。
周继即刻到床边,陆璘此时已将胸口的衣服全都染成暗色,躺在床上,额间尽是细汗,一声不出,只一下一下喘息。
听说大夫已请到,他睁眼看了看,见是周继,只转眼看向五儿,眼中尽是询问。
五儿一心记挂他的伤,见他这神情,才想起他特地交待要请施大夫的,便连忙解释:“施大夫没在药铺。”
后面的,和丰公子出去了,他没说。
他再傻也知道这时候说了,无疑是再往公子胸口扎一刀。
陆璘没说话,一旁赵襄没听到五儿的话,只催促周继:“大夫赶紧救陆大人!”
周继剪开陆璘衣服看了看,说道:“若刀未偏,当未伤脏器,但这刀刺得太深,一切皆不好说,小人也不好保证……”
这话说了一半,他为难地看向赵襄。
意思当然是,如果有意外,不要找他。
但赵襄此时也惶恐,也作不了这个主,只又看向五儿。
五儿更加不敢作主了,他只是个刚到陆璘身边的下人。
“若有闪失,不怪大夫……是我的天命。”陆璘说着,看向赵襄:“赵大人,替我将这话带给……京城陆家,就说……儿不孝……令父母伤心,养育之恩,来世再报。”
赵襄听他这话,一时被感染,难受得要落下泪来,忙宽慰道:“陆大人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陆璘又看向人群,低声道:“杨大人……”
杨钊即刻从后面挤到床边,陆璘看着他交待:“若我有意外……徐家之案不要有变数,新知县到来前,还请……杨大人,按朝廷复审决议将收监人犯于秋后问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