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一道热泉,将她浇透。随即又是满心的羞愧,羞愧于整个陆家,也只有她会被丫鬟如此讽刺、埋怨,而她既无指使人的气魄,也无怼人的铁嘴钢牙,只能无可奈何。

    她愈发紧张,硬着头皮才道:“夫君。”

    正收着碗盘的锦心听见这声音,抬起头来,不由也吃了一惊。

    陆璘极少出现在这里,几乎从没有过,锦心愣了半晌,才道:“公子来了?”

    陆璘淡声道:“饭菜送下去,尽快把粥送过来。”

    没有疾言厉色,没有气势汹汹,只是理所应当的一句吩咐。

    锦心立刻低头道:“是,我这就去。”说着就端了漆盘下去。

    房中只剩施菀与陆璘两人,又是夜间的烛火之下,她紧张得整个人都僵硬着,缓缓从椅子上起身,走了两步,与他隔着五六步的距离,收敛好心神,强作镇定道:“夫君怎么来了?”

    陆璘仍站在明间,没往前迈一步,只说道:“绿绮说你病了?”

    施菀连忙回:“已经差不多好了。”

    说完才想起自己今日没去宴席上是称病的,便又补充道:“再吃两副药,应该就全好了。”

    陆璘说道:“你身边的丫鬟是母亲安排来侍候你的人,管束她们尽心尽力做事,不只是你的权力,也是你的职责。”

    施菀点点头,在他面前露出如此狼狈的一面,几乎无地自容。

    随后他又说:“我过来,是听说三弟妹要走了你这里的人,你人手不够是不是?”

    施菀这几天都没出门,但大概也能料想到这事会被下人们传来传去,却没想到连陆璘也知道了,她更觉得惭愧,解释道:“弟妹缺人,红玉自己也想走,我知道她本来也不愿意待在我这儿,不愿强人所难,所以……”

    “弟妹此举有失妥当,明日我去同大嫂说,让她再给你这里安排人,锦心若不尽心,你也可以将她换去别处。”陆璘说。

    施菀连忙回说:“不用麻烦夫君,我明日自己去和大嫂说便好。”

    “我既回来了,就我去说吧。”陆璘回答。

    施菀不再说话。

    如果陆璘去说,那便算是亲自替她出头,而且三弟媳本就是从大嫂这里分走的权力,如果陆璘为这事找上大嫂,大嫂少不得要赔不是,回头也要和弟媳生气,如此也算狠狠回击了弟媳。

    施菀早已神魂不守,觉得老天爷给了自己一个大大的惊喜:原来他不是心里全没有她,他还是把她当妻子在维护的。

    陆璘说道:“以后有为难的就同我说吧,没见着我的人,也可以让绿绮转达。”

    施菀攥着手,内心欢喜:“是。”

    陆璘继续道:“我来找你,还有一事。”

    施菀抬起头来:“夫君说。”

    “之前你给我送去的药,有三剂你说治咳嗽的药,绿绮说是你去找药铺开的?”

    施菀点头:“是。”

    想了想,又说道:“那时走到路上,突然想起爷爷常用这药方来止咳,我想着药方简单也便宜,就顺手去买了。”

    “原来是你爷爷的药方。”陆璘说道:“那药方有效,我有位认识的老先生便被咳疾所扰,我是想问你,可否将药方给我,我转赠给他。”

    爷爷在医术上很有见地,但也为这见地而自得,当作造福子孙的财宝,向来不轻易外传,但此时此刻,施菀早已不记得这些,立刻就点头道:“可以,自然是可以的。”

    她想,爷爷的方子能救更多的人,也是好事不是吗?就算不是陆璘要,为了治病她也该给的。

    说完,她便道:“那,我写给夫君。”

    陆璘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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