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平郡的李清愁李将军无疑。”
她这番夸奖带了些许个人敬仰畏惧的味道。没守住高平的乌罗兰乞脸色难看,越听越闹心,斥道:“够了,退下吧!”
拓跋婴闻言心中大安,勉强挂上笑脸,吩咐殿内刀斧手照旧埋伏,舞剑之中的刺客也如常伪装。
不多时,她望见齐军来到,见为首确实是李清愁。李将军如描述一般神武英气,兼以潇洒风流之美貌。她伫立等候,见李清愁至面前,刚要问候,对方便先行礼。
李清愁在马上拱手,旋即翻身下来,她道:“见狼主之首尚在脖颈上,真让李某心痒难耐——”
拓跋婴身后的胡女部将闻言色变:“李将军!”“大胆狂徒!”
“哎——”拓跋婴强忍脾气,大度道,“将军之威,我素来敬佩。不得无礼,还请李将军入内。”
李清愁却摇头,轻笑一声:“我不过随侍之人,狼主所待之客,非我也。”
她转过身,亲自到马车边等待,分明是佩甲仗剑的威严名将,此刻却牵马执缰,撩开车帘,几乎鞍前马后作臣属之态。而周遭的部下和兵卒却面无异色,似乎觉得很正常。
拓跋婴陡然产生一股更加浓烈的不妙之感。
一人从车内出来。
薛玉霄穿着雪色战袍,长袍上绘制着金线所绣的凤凰和盘旋金龙。她没有佩甲,长发束起,看起来仿佛并没有携带兵刃。
她转过头,目光与拓跋婴对视。
在薛玉霄现身的一瞬间,拓跋婴脸上的笑意便僵住了。她怔怔地、好像失了一半魂魄般地望向她,有一股极度冰凉的寒焰在脑海中盘旋酝酿,震慑心神。
“可汗。”叱云风低声提醒。
拓跋婴幡然回神,她的牙根渗出一点血腥味,不知道这味道是从咽喉抵上来的,还是她咬牙时太过用力。她将这股腥气咽下去,没有问候,也没有客套,只是说:“……凯旋侯亲临,有失远迎。”
“这是大齐国主。”左侧的李芙蓉皱眉道。
“无妨。”薛玉霄微笑道,“我与三殿下如此相称,是不忘沙场旧情。”
拓跋婴嘴角抽动,整张脸的表情都变得非常难以协调。她抬手抹了一把脸,道:“沙场,还旧情?呵……真会说笑。不过我仰慕你用兵之才,倒是不假。”
这句话在她嘴里强行保持着热情地吐出来,简直像一个刽子手擦着手上的刀、反而温声撒娇一样令人不适。众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脑海嗡嗡作响,唯有薛玉霄面色如常。
她十分淡定,衣衫在阳光映照之下格外耀眼醒目,清姿若雪,眉目温润:“说笑?我对殿下可是思念至极啊。”
黄尘白日两相蒙(2)
第99章
拓跋婴让开半步,与薛玉霄一同进入封北宫瑞凰殿。
宫内陈设虽然更改,但建筑风格大致还与东齐相同。此为东齐故土,即便沦丧十余年——这年岁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既无法湮灭朔州汉民南望王师的心酸苦楚,却又能让一座辉煌宫殿的侍者尽换胡郎。
宫内服侍的人都是十几岁、青涩的胡人少年。他们像鲜卑女子一样编着辫子,长发一半披散下来,一边被绳结密密麻麻地扎成小缕,归拢到一起。胡郎们眉目深邃,英俊清爽,体格也更为健壮,半坦肩膀,向参宴的大人们侍奉酒水。
拓跋婴请薛玉霄上座,她扫了一眼披着野兽皮、被重新装饰的宝座,又望了一眼宝座之后悬挂的礼器,推辞道:“客随主便,三殿下乃是东道主,理应上座。”
拓跋婴表面客套,实际却很快答应下来。她此前没有料到是薛玉霄亲临,认为自己以国主之尊招待敌国将军,理应坐在上首,所以对应的埋伏也都落在对应的下首席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