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理的才能为要,要么就是服侍妻主、相妻教女,士族出身的公子是不会在羹汤饮食上多下功夫的,因为这自然有厨房去做,不必费心。所以不光是他,王珩肯定也不会,谢不疑更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恐怕连针线都不曾经手。

    只有崔锦章不同。他幼时便跟着老师离家,说是四海飘零也不为过。此人心性极为乐观纯粹,爱美食,又不挑食,所以每到一个地方,就会先询问当地的美食,不仅学会了下厨做饭,式样更是多种多样。

    另外那两位的唇枪舌剑,裴饮雪视若无睹。但崔锦章这么天真热诚,他反而不能招架,甚至有一种“不会做饭投喂薛玉霄,好像比不过他”的感觉。

    这时,崔锦章恰好凑过来,他悄悄道:“裴郎君,能否让我摸一摸你的脉?”

    裴饮雪刚要拒绝,薛玉霄便率先开口道:“他看出你身有寒症,就让七郎把脉看看吧。”

    崔七郎可是名医,这样一个主动看诊的机会,自然不能放过。

    薛玉霄开口,裴饮雪便也不推拒,他拢起衣袖,露出一截手腕。

    裴郎的手十分清瘦,霜白肌肤下蜿蜒着淡青色的血管,几乎能窥见血肉下骨骼的走向,指甲圆润,掌心宽阔,骨节修长,像是冰块雕出来的。

    薛玉霄盯着看了几眼,居然从筋骨之间看出几分奇特的性感,要是攥住这只手,湿漉漉地沉进水里去,绷紧、交握,从冷白的指尖逼出一抹掐红的霞色,应当格外美丽……一时间,她脑海中涌现出许多艺术作品,油画、电影、或者是一些浮光掠影的画面,她的审美直觉被触动了。

    崔锦章给他把脉,小神医骨肉匀停,指腹落在他的腕上。

    薛玉霄抽回视线,意识到自己刚刚看走神了,于是掩饰般地看向李清愁,不料正对上她玩味的目光。

    “……人之常情。”李清愁压低声音,略带一丝笑意,“虽然他们三人坐在这儿时,看起来各有千秋,但分明你家裴郎的风姿气度更入你的眼。我时常觉得男人善妒不是什么很大缺点,若毫不妒忌,只做贤夫,反而无趣。”

    薛玉霄道:“他善妒吗?他才没有。”

    裴饮雪连与人接触都不是很适应,之前两人同坐马车时,夜里连个鬼都没有,他还不愿意拉拉扯扯。这些时日倒是好一点了,但也仅限于更衣服侍、早上当个人形闹钟拉她起来,两人哪有一点儿超友谊的行为?

    李清愁以为薛玉霄是向着他说话,道:“你真是……”

    另一边,崔锦章安静地把了会儿脉,开口道:“郎君这病是胎中之症,不易调理,寻常药方见效极慢,我有一道海上方,稍后写给你,只是用料非常刁钻,恐怕要麻烦三娘子了。”

    裴饮雪道:“多谢七公子。”

    崔锦章说完这话,神情又变得纠结起来。他看了看薛玉霄,小声道:“你已经过门了吗?”

    裴饮雪微微一愣,有些莫名其妙:“我跟妻主完婚已有数月。”

    数月……

    崔锦章支着下颔,伸手沾了沾杯底残余的茶水,写在小案上,用字问他:“那你为何仍是完璧?”

    裴饮雪看向字迹,呼吸一滞。

    他的耳根迅速泛起些许薄红,坐得反而更加端正,像是一棵披着满身沉沉大雪的松柏,在充满压力的问题下也保持着冷静和克制,他轻声道:“事出有因,请郎君勿言。”

    崔锦章了然,继续写:“你不行?”

    裴饮雪瞬间脸红到脖颈,他的呼吸乱了几分,又想辩解,又必须克制着声音,连手指都拢得紧紧的:“不是。”

    崔锦章想到他的脉象,虽然身患寒症,但阳气并不虚衰,确实不是他的问题,便又挽袖,蘸水写道:“她不行?”

    裴饮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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