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你在发什么疯。”说完系好披风,折身从她身侧走开,真的去更衣了。
谢馥站在原地失神了一会儿,她抬手捋了捋珠冠,闭眼呼吸,等薛明怀更衣回来。
薛明怀进入椒房殿,撑到现在都紧绷着的脊背瞬间松懈了,他这才感觉到有些丧失力气,气息不定。周围的侍奴上前给他重新打理衣衫,为凤君换了一套礼服。
他束发的玉簪松了,侍奴从旁整理。薛明怀盯着铜镜沉思了一会儿,忽然道:“把我的绣奁带上。”
所谓绣奁,其实是士族正君存放玉冠玉簪、乃至于随身配饰的小箱子,因为大多里面都会存放给妻主缝制香囊的针织纺线,以及儿郎自己的私房钱,所以称之为绣奁。
在谢馥的眼皮底下,哪怕三妹刚刚封侯,是有功之臣。但想跟她说几句话仍旧难于登天,倒是……
薛明怀起身离开。
……
两人回来后,气氛变得让人很难形容。
薛玉霄本就在关注珠帘后面的动静,自然也发现长兄回来后眼角泛红,下唇被咬破了,虽然衣衫还工整,但却更加寡言少语。一旁的谢馥就更难理解,除了议论几句国事外,就是闷头喝酒,连那个很会撒娇讨好的小郎君她都没什么好脸色了。
皇帝劝酒,众人很少推却,一时间都多饮了几盏。
觥筹交错,酒酣脑热。薛明怀忽然抬手拨开珠帘一角,露出他的手、以及袖口上一点点隐约的红痕。他道:“请凯旋侯身侧的裴郎君近前来,我问他几句话。”
内侍立即领凤君懿旨,传达过来。
薛玉霄是他的亲妹妹,依旧算外臣,不能擅入。但裴饮雪却可以归类进内帷郎君一列当中,两人之间没那么多避讳,加上又有亲戚关系,叫他过来,连皇帝也没有阻拦的理由。
裴饮雪闻言起身,被薛玉霄抓住手:“你……”
“没事。”裴郎反扣住她的手,安慰似得握了握,“交给我。”
薛玉霄沉默一瞬,缓缓松开,道:“小心。”
裴饮雪颔首。
他进入帘内,对着皇帝、凤君行礼,随后坐到方才四殿下所在的位置上,身姿挺拔,看起来情绪内敛,风度翩翩,安静聆听凤君教诲,颇有温润谦和之态。
薛明怀望着他看了一会儿,诚心实意道:“裴氏能养出这样风姿清凛的郎君,也无愧于河东望族之名。”
裴饮雪行礼谢过。
“我听闻裴氏内学堂昔年请了国手顾传芳为师,不知你学到几分?”薛明怀道,“听闻二郎回家修养身体,以备再嫁,我心中很是高兴。他棋艺惊人,你可以与他手谈论道,以解内院寂寞。”
“饮雪粗陋,只学到顾师的皮毛。”裴饮雪道,“明严公子是我的师兄,我们二人不相上下,输赢各半。”
实际他的棋艺尚在薛明严之上,这是谦逊的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