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玉兽头带钩,内侧能藏匿一把匕首,浑身热气未散。

    薛玉霄坐在小案对面,没有正坐,而是略微慵懒随意地将手臂抵在案边,将裴饮雪斟了茶、却已经凉透的这一盏饮尽,开口说:“因为我仔细想想,家中有你坐镇,实在不用像旁的军府娘子那样回去交代个三天两夜,没完没了。”

    “似乎是夸我。”裴饮雪搁笔思考,将她手中的空杯取回,重新温盏斟茶,续道,“冬日喝不得冷的。不许喝。”

    薛玉霄道:“发兵后就顾不了这些了。”

    裴饮雪抿唇不语,将冒着热气的杯盏推给她,少许沉默后说:“原来只是嘴上夸我,一时把我哄住了。如果非要你忧虑我不能持家,才与我多说两句,那饮雪合该技穷藏拙、不肯示人才好。”

    薛玉霄轻轻地拨了拨盏盖,手指又低下去,触碰到他的手背:“我只是恐怕一时分别之语,惹你伤心。”

    他的手背被熨热了的指尖蹭到,便马上收拢蜷缩,攥成一个虚握的拳。裴饮雪的视线早就从书本上移开,盯着缕缕升腾的茶雾:“现在,你要说这些分别之语了?”

    薛玉霄无奈道:“你看,你总是这样……”她贴了过去,盯着他的脸,“我知道你是一个可靠的人,把家中交给你,我没有什么不放心的。只是怕你太担心我,所以寝食难安,不能入眠,因此沉默至今。明日不要来送,免得情长难忍,让我舍不得你。”

    裴饮雪喉间微哽,长长地叹了口气,他取出金错刀递给她,就如同两人第一次因战而别时那样。不须一句言语,薛玉霄便取刀入怀,贴身纳入革带之内,竟然严丝合缝。

    她道:“不再摔一面镜子了?”

    裴饮雪道:“青镜珍贵,岂有那么多铜镜可摔?怕辜负了你的爱物之心。”

    薛玉霄闻言微笑,低语道:“爱物在其次,若不能缓解你的忧虑,我怕辜负裴郎之心。”

    裴饮雪招架不住,耳根发热。他问:“可有归期?”

    薛玉霄感叹一声:“君问归期未有期啊!”

    说着握住裴饮雪的手,将他虚握着的拳掰开捋平,掌心相贴,她修长的手指勾住裴郎的指节,盘结交汇,轻道,“我只有一件事不放心,有话要嘱托你。”

    裴饮雪道:“水上之事?”

    “知我者裴郎也。”薛玉霄顺着说了下去,“家书素来都是你提笔回复,平常是我们二人商议的。如今我不在,若是周少兰、关海潮等人有书信问计,我在外不能回复,你自行斟酌。”

    裴饮雪知道事关重大,便问:“我深居内室,怎知朝政如何?”

    薛玉霄道:“朝廷之事我一概没有瞒过你,你又曾经随我出京华、检籍土断、踏足各个州郡,要论见识和果决,我从来没有轻视过。而且,我相信你。”

    裴饮雪望着她凝视许久,情不自禁道:“你……可叹婵娟娘分明无情之人,却一句话就把我拖下水不能回绝了。自然,我是不会拒绝你的,你要做什么,我都会站在你这边。”

    他应下此事,忽然又问:“你受封将军,自有一支亲军,当中的随行军医似乎都是族中派去的,七郎就在太平园过年,母亲没有委托他随行吗?”

    “这跟剿匪不同,他毕竟身为崔家的七公子。”薛玉霄说了一个两人听起来都不是很能相信的话,对着裴饮雪注视的目光沉默半晌,又解释了一句,“崔七诊金昂贵,我们还是……”

    后面这个借口更离谱了。

    裴饮雪轻轻挑眉,屈指抵住下颔:“怎么,有事相瞒?你们的争执过节还没有过去?”

    薛玉霄叹道:“是有一些争执。母亲虽有此意,但我回绝了。七郎如今是宫中医官,怎么能随我而去?”

    “宫中医官也有一部分拨出来从军的。”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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