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回首先至,枪尖斜飞刺入,与拓跋婴胸前甲胄相撞。

    甲胄看起来轻,实则为百炼之器,上面仅仅被刺出一个雪白的凹痕,竟然分毫未裂。拓跋婴见状,不惧反笑,高声道:“李先锋!齐乃倾颓之国,懦弱陈腐,有灭亡之象,何不弃暗投明,奔我大夏而来,我必扫榻相迎啊!”

    李清愁望着她,也轻轻一笑:“连我这关都不能过,还说什么‘弃暗投明’?”

    拓跋婴用略带生疏的汉话问:“听你言语,你身后还有能人?”

    李清愁下颔微抬,神情自若:“薛将军乃是我的金兰姐妹,文韬武略,无所不能,暗器亦是一绝,你连我都不能胜,连败在她手下的机会都没有。”

    薛玉霄离她不远,自然听见这番言语。她额头青筋一跳,攥了攥缰绳,心道,暗器一绝?你说得是谁,我?

    “薛将军?”拓跋婴看向一侧白袍女郎,上下扫视,见薛玉霄面色镇定、并无心虚愧意,暂且信了几分,她不敢轻视,听闻此言有意试探薛玉霄的深浅,便道,“她连我的亲卫都不能过,也叫无所不能!?”

    语罢,当即驭马上前,与李清愁再度拼杀在一起。

    两个亲卫得了三殿下的暗示,立即冲上前来,拔剑纠缠。薛玉霄同样抽剑,不过其中一人在此前被她的气势吓住,将李清愁的话信了八分,动起手来畏首畏尾。薛玉霄轻易将之击溃,乌骓马灵活挪转,剑身嵌入另一人肩甲缝隙中,忽然一拧一转,刃锋卸了对方的半个膀子。

    两人短兵相接,势极凶险。就在亲卫欲与之拼命之时,一侧的拓跋婴突然脱战,纵身上前,转而冲向薛玉霄,趁着她的剑身在甲胄中一时不能拔出,一对鸳鸯钺招式奇诡刁钻,锋芒森寒而来。

    她显然还记得军师的话,如果能生擒薛玉霄,很多问题都会迎刃而解——当朝大司空的独女一旦受擒,整个齐军都会被逼退五十里、不敢擅动,唯恐伤了她的性命。

    薛玉霄侧身躲过其中一招,另一手突然抽出一把错金匕首,干脆松手弃剑,短匕与双钺相接,火花四溅。对方攻势极为迅猛,就在薛玉霄压力倍增,顿觉受制时,从拓跋婴身后骤然飞出一柄纤薄飞刀,快到无人察觉的地步,“嗖”地一声破空之响——

    飞刀擦过头盔,撞在她脸上的银丝网狼型面罩上,嵌进面罩中,她瞳孔紧缩,手上兵刃一滞,从面罩下呼出一缕滚热的气息。

    拓跋婴抬手拔出飞刀,扫视一眼,随后惊疑不定地后退两步,脊背朝后向着自家骑兵,看向薛玉霄:“卑鄙阴险!”

    薛玉霄的目光穿过她,扫了一眼她身后的李清愁,背下这口黑锅,面无表情道:“不顾道义,偷袭于我,就算死在我的暗器之下,我都怕脏了手。”

    拓跋婴环顾四周,见齐军声势正盛,李清愁反手握枪,虎视眈眈,随时可能冲上来继续接战。她情知今日不可再强行交战,当即掉头狂奔回阵中,抛下一句:“闭城!”

    随着这两句落下,重骑兵结阵而出。薛玉霄看向桓将军,两人此前已商议做两波佯攻,她后退回阵中,双方仅仅交战了十几分钟,徐州城便城门关闭,死守不出。

    薛玉霄派兵士擂鼓,在城下讽刺辱骂,刺激拓跋婴。然而这位三皇女并非一腔血气不能受辱之人,被骂了半个时辰,居然真的没有任何反应。

    这对于近些年来没有胜绩的东齐军士来说,是一次极大的鼓舞。众人第一次将鲜卑骑兵堵在城中大骂,而对方却不敢应敌,此乃前所未有之事,军士精神亢奋,一改此前郁郁不乐的沉闷之气。

    一座城池如果闭门死守,那么即便以数倍实力来攻城,那也会战况惨烈,死伤无数。待击鼓完毕,桓成凤下令鸣金收兵,众人暂时退回营垒,准备在这几日清理徐州城周边的村落,将这些被鲜卑洗劫占领的村落重新整顿一番,杀除胡人,归于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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